幾人閒聊著走回營地。
不少想要來與宋聽婉求丹之人,瞧著她身旁的朋友個個氣勢不凡。
想了想,沒幾個人敢攔這群人。
每個單拎出來都能號召一個大勢力的存在,若是惹了這些人不快,往後怕是…難以在六界立足了。
唯有些欲誠心求丹的,瞧見他們目的明顯的往問劍宗的地盤走,默默考慮了一番決定在此等候。
待枕眠尊者忙完再求尊者幫忙。
“師父如今真是威風,你們瞧那些人看來的目光。”
百裡戲江走在他們身後,腳步輕快格外愉悅。
似乎師父名聲大噪,比他自己揚名還要值得高興。
周圍人朝宋聽婉看來的目光,從前大多數驚豔於容貌氣質,再是憐惜她的體弱身。
到如今,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很不容易。
宋聽婉微微彎了唇,比起對弱者的憐惜,她更喜歡如今的模樣。
眾人無法預料她最高能煉製幾品丹,一輩子這般漫長,誰敢保證自己不受傷,如若受傷,自是與她的關係好才能更輕易的求她煉丹。
利益至上。
很正常。
所以修真界丹聖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幾人行至晏山君的營帳前,大夥停下腳步,由宋司遙先進去提前知會。
片刻,宋司遙走出來朝他們點點頭。
進入營帳後,宋聽婉手腕翻轉,巫淩無聲出現在宋聽婉身側。
“幾位小友,有何事呀?”
晏山君坐在上首,和善的朝他們笑起來。
宋司遙在她師父身旁站著,抬眸看著阿姐。
“方才還有諸多地方不解,還煩請宗主解惑。”
宋聽婉溫聲有禮的開口,沈酌川在她身旁微微頷首。
其餘人在他們身後,一個個非常擁護婉兒。
晏山君饒有興致的一笑,隨後朝他們笑了笑,“坐吧,有什麼想問的。”
眾人落座。
鬼氣飄在宋聽婉身側。
晏山君眸光微頓,稍有些尷尬的轉移了目光。
想起他與這鬼修第一次見,還真是尷尬呢。
宋聽婉沉吟一番,繼續開口:“聽見宗主說起梧桐山禦鬼術,不知能否細說?”
晏山君早便料到了。
他當時說起禦鬼術時,他們幾個的目光格外的亮。
一個個好奇得不行,但強忍著沒問。
他笑了一下,正色道:“澤梧的父親椿梧尊者,乃是渡劫期大能。”
“他們梧桐山瞧著名字好聽,鳳棲梧桐,實際上他們父子手裡掌握著一枚異火,燃燒時形似鳳凰。”
“椿梧的絕招便是鳳燃掌,幾乎沒幾個人能扛住那異火的灼燒,我曾見過一次,他將對手活活燒死,殘忍又無情。”
“自那之後,我覺著他無心無情,忍不住去查了查。”
“才發現他們在用異火煉製鬼修,將他們生前的記憶抹除,便能輕易控製鬼修為他們所用。”
“四五百年前,我率問劍宗眾長老私底下討伐過一回。”
“但他們翻出證據,被煉成鬼修的那些修士,生前皆是無惡不作的邪祟。”
“抹除他們的記憶當傀儡鬼修,又怎麼不是為修真界除害呢。”
晏山君說著,語氣極其嘲諷。
當時這件事不可能瞞過其他勢力,大家都會自己去查。
出自他個人的想法,梧桐山定是不乾淨的。
但奇怪的是,根本無法潛入梧桐山,山裡都是些亦椿梧尊者唯命是從之人。
完全沒有突破口。
也無法深入去查。
“如此奇怪?”
除非是完完全全避世,否則怎會讓人一點也查不到。
“嗯,梧桐山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手腕種下一絲異火的氣息,隻要是非梧桐山人進入,他們都會知道。”
沈酌川挑眉,“他們要這麼多高階鬼修作什麼,這麼多年過去,恐怕他們手裡擁有的力量不小。”
若真與白霧有關,恐怕…所圖甚重。
宋聽婉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的巫淩。
如此說來,巫淩的父親會不會…被煉成鬼修了。
並且當初對巫淩下手之人,也是梧桐山?
眾人各有所思。
晏山君沉聲頷首:“這些年還消失了很多根骨極好的少年,都避開了宗門世家子弟,皆是些散修。”
他對梧桐山的動靜很上心,許多宗門遞上來的消息雖說是雲謙處理的,但他會挑選一些查看。
越看越覺著,梧桐山真該死啊。
他還想法子取了一絲異火,試圖找到克服這玩意的辦法。
可惜問劍宗眾長老齊聚,竟都奈何不了它。
椿梧靠著這異火到達的渡劫期,這麼多年早就與它融合得十分默契,更難對付了。
他一直沒向梧桐山下手,便是忌憚那異火。
他看不慣梧桐山,卻也不能因對付梧桐山而讓問劍宗損失太重。
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單憑他的懷疑行動。
幸好,問劍宗大多數長老都是讚同盯著梧桐山的。
若能找到確鑿證據,率先劍指梧桐。
晏山君思索著,眸光落到了巫淩身上。
若是雙方能合作,倒也是件好事?
巫淩空洞的眼眶看了過來,沉默片刻。
“我不記得當初對我下手的人,父親飛升失敗我亦隻是猜測。”
依舊隻是猜測。
梧桐山做事謹慎,隻能再繼續追查澤梧的下落。
若是他再敢現身,那估摸著還有得辯解。
若他真放棄辯解,那便可趁此機會,與眾勢力一同將梧桐山好好查一遍。
有些時候,一個勢力的力量終究比不過齊心協力。
“但今日宗主那番話,依舊將梧桐山架到了高處,若對方準備得萬無一失,那宗主與問劍宗又該如何自處。”
宋聽婉輕笑開口,她總覺著晏山君還有所倚仗。
否則他自己沒查出什麼重要的證據,隻聽她所言,就將自己與問劍宗的信譽都壓到了她身上?
晏山君不是傻人。
晏山君側目,驚訝於她的敏銳。
咳咳。
頂著一堆小輩與徒弟控訴的目光,晏山君握拳輕咳。
“有些事還不適合與你們說,但你們想做便去做,彆的勢力我不敢說,問劍宗會在你們身後。”
這回,晏山君正色承諾。
那場密談,即便是他們話題中心的姐妹,皆不能告知。
出了那間密室,無人再提起那場密談。
晏山君不動聲色的沉了眸,掩蓋住複雜的神色。
宋聽婉目光一頓,幾人齊刷刷瞧向他。
這話裡的暗示…
對他們的信任太超乎尋常了些。
尤其是,晏山君的目光瞧向宋司遙與宋聽婉時,即便已是克製,卻仍是帶著格外的器重。
姐妹倆不動聲色對視一眼,有所猜想但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相信今日之後,梧桐山會受各方勢力所查,你們估摸著也不會乾等著,若要私自探查的話一定要小心,梧桐山內部…沒有十足把握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晏山君囑咐著。
原本是忌憚椿梧尊者的異火與不知數量的高階鬼修。
但澤梧與白霧有所牽連。
那般詭異的力量…
晏山君想讓她們不要靠近梧桐山。
若是命運推阻。
恐怕要落入陷阱。
但轉念一想。
天命難違,總是要走那一遭的。
即便阻止也會有彆的方式將其拉入命定之事。
總不能將她們姐妹倆當成幼崽嗬護起來,哪也不讓去吧。
晏山君目光期許的看向身側的徒弟,名聲大噪之後依舊沉穩。
百年的成長讓她有抵抗命運的實力,那便期待她展翅翱翔。
不妨讓她們去試試。
他的眼眸飽含深意。
宋聽婉思索片刻,頷首應下。
“我們會的,多謝宗主告知。”
一群人來得突然,離去也快。
晏山君瞧著他們高高矮矮各顯不同的背影,不笑時的肅臉有幾分欣慰。
少年風姿,總是叫人想起自己年少時,亦如此不懼不畏。
“師父,晏宗主說的啥啊,雲裡霧裡的,聽不懂。”
百裡戲江甩著腰間的玉牌,呆頭呆腦的問。
他聽出許多句暗示的話,但暗示啥啊,他想不出來。
“阿寂,你聽得懂嗎。”
萬俟寂微微抬眸,認真的點頭。
“我覺得晏宗主知道的東西,不比我們少。”
那一世兩世,與救世。
宋聽婉目光平和,瞧著不遠處等待已久的求藥修士們,緩緩停下了腳步。
心中所思亦是一頓。
她左右兩旁並肩的是宋司遙與沈酌川,二人皆是停下腳步。
身後,百裡戲江在聽秦禧給他解釋晏山君的暗示,萬俟寂在一旁安靜的聽著。
隨著前邊三人的停下,他們瞧見那些人後,挑挑眉等著宋聽婉的動作。
“師父,是不是輪到我們倆忙了。”
百裡戲江舉高了手,蹦蹦跳跳朝師父咧嘴笑。
秦禧與萬俟寂默默往旁邊走了兩步。
他們如今身份都不低,咳咳,都有些包袱。
怎麼能這麼不穩重。
好歹也是個丹聖啊。
沈酌川回頭一瞧,無奈失笑。
宋聽婉亦是彎了眼,朝他招招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求丹的一群修士之中。
沈酌川與宋司遙幾人沒跟上去,隻是在原地遠遠的看著她遊刃有餘的與修士們交談。
或是詢問,又或是皺眉堅定的讓人離開。
也會心疼的歎氣,連報酬都拒了直接將丹藥送了出去。
在求丹的修士麵前,他們會瞧見宋聽婉的另一麵。
自信,包容,又心善。
她身旁的黑龍有樣學樣,偶爾聽著對方似真似假的可憐經曆哭紅眼,然後又吸吸鼻子,詢問師父是不是真的。
宋聽婉又不是神,哪裡分辨旁人所說經曆是真是假。
她隻能儘量去辨認,瞧人的眼神與舉止是否浮躁。
不過,七品以上的丹藥她把控得很緊,幾乎都以買賣交易為主。
聽見消息的人越來越多,人群越來越密集,幾人也不好再乾看著,主動過來維護秩序。
眾人一瞧,魔尊在這看著呢,天機門少門主在這看著呢,那位炙手可熱的天驕宋司遙也抱劍冷冷看著他們呢。
雲闕之巔的雲川尊者更是往那一站,他們連說話聲音都小了。
枕眠尊者與龍族丹聖,排場可真大啊。
僅僅是歸林山事件來的修士,就讓宋聽婉忙了兩日。
儲物空間內的寶貝與靈石越來越多,他們也該離開了。
巫淩沒走。
在聽了晏山君的暗示後,決定與宋聽婉他們一同去尋線索。
“可若是不潛入梧桐山,又談何收集證據。”
晚間夜涼。
營地之外的懸崖邊,彎月高掛,涼風習習。
他們決定明日離開。
鬼氣在檀木桌邊凝結,皺眉開口。
宋聽婉坐下剛飲了口茶,聞言嗓音懶懶:“誰說不進去了。”
巫淩與百裡戲江一愣。
“…你不是答應晏宗主了嗎。”
鬼氣飄搖兩下,據晏山君說梧桐山內情況危險複雜,還不知多少高階鬼修傀儡等著他們呢。
進去會很危險。
“阿姐答應的是不冒然、沒準備的進去。”宋司遙給她的杯子重新滿上茶,不急不慢的說著。
宋聽婉讚賞的看了一眼妹妹。
沈酌川在一旁飲茶,但笑不語。
秦禧在一旁嘲笑百裡戲江吃驚的模樣,毫不客氣的笑他傻。
萬俟寂則是當時沒聽懂這意思,但他猜婉兒不會放棄進梧桐山。
隻當她在敷衍晏山君來著。
萬俟寂默默喝茶,幸好沒像百裡一樣吃驚,不然顯得他這個魔尊也很傻。
“晏山君好心告誡,咱們是一定要聽的,所以咱們先去梧桐山外圍瞧瞧,摸清楚周圍與異火的情況再議。”
若能想到法子便進,若到時束手無策,她還是會聽晏山君的話不進梧桐山。
他們的命都隻有一條,即便是想要替父親與自己報仇的巫淩,命也比仇恨重要。
大家無聲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知曉了婉兒的打算,巫淩放心的回了她手腕印記內。
“明日啟程,沿途咱們遮掩一下容貌,以免打草驚蛇。”
宋聽婉提醒著。
他們這群人聚在一起太過招搖,太惹眼了些。
還是得偽裝著低調探查。
秦禧抿著唇沒說話。
百裡戲江在問宋聽婉,沿途還能不能義診,暫時被拒絕了。
宋司遙心疼阿姐累了一天,也在問她要不要休息。
沈酌川淡笑看了宋聽婉半晌。
她身旁有妹妹徒弟與好友圍繞,嘰嘰喳喳的很熱鬨。
他的陪伴似乎有些…不重要。
是否該離去。
但又有些不放心她。
宋聽婉察覺到他灼熱不舍的目光,抬眸看來。
朝他彎眸笑得溫柔。
“怎麼了。”她溫聲問。
宋司遙與百裡戲江都看了過來。
“咋了小叔叔。”百裡戲江討好的給他小叔叔添茶。
彆是他剛剛傻得又給他叔氣笑了吧。
巫淩不也沒猜到師父的意思嗎!
不會又要借口教他練槍揍他吧!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