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被鬆了綁,傭人伺候她梳洗好,三天來,她頭一次踏出這個房門。
去了前廳,丁槐正品著茶,徐平城用眼神示意她彆胡說八道。
她才想起來之前和丁槐的約見。
“丁叔叔,你來了。”
丁槐掃過她泛紅的手腕,徐平城脖子上的新鮮牙印和傷痕,若有所思。
再注意到南枝的精神狀態,恍若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想著汕城的事也處理完了,你的電話這幾天都打不通,問到了你的住處,想登門弄清楚怎麼回事。”
他話對著南枝說,眼睛卻看向徐平城,目光沁入冷意,“和上次見麵相比,南枝似乎憔悴很多。”
“前幾日我爸爸住院,南枝操勞,是累了些。”
徐平城一笑,“怎麼從沒聽南枝提起過,竟和丁總相識,讓人意外。”
“我和南枝媽媽是舊識,故人之女,本該早點照顧,卻陰錯陽差,前陣子才得以碰麵,於心不忍啊。”
南枝心裡泛酸,淺交的丁槐都對她留有一分仁心,為什麼徐平城……
徐平城起身,攬著她的腰,“所以徐家對她格外憐惜。”
南枝可笑他這時候倒做上麵子了。
“平城。我和丁叔叔有事要談,你不是要去公司嗎?”
徐平城垂眸看她半晌,“你近日疲累,我在家陪著你,我吩咐李慶在雪苑樓定好房間和丁總好好聊,我陪著你。”
大掌在她腰間輕輕施壓後鬆開,到一旁去撥了電話。
南枝指甲嵌入手心,恐懼地輕顫了一下。
丁槐怎會看不出兩人之間的詭異。
南枝的視線透出一絲求救的意味。
她萬萬沒料到自己歸心似箭的家,會變成囚籠。
“徐總,我有事想單獨和南枝聊。”
他沉思片刻開口。
徐平城撥號的手一頓,丁槐下一句話又堵住他的嘴。
“徐家,不至於規矩森嚴到這一地步吧?”
徐平城輕輕撫了撫南枝的頭發,“好吧,南枝,彆太累了,晚上還要去老宅。”
他招來傭人,“必須有人陪著你我才放心。”
南枝知道她拒絕不了。
徐平城眼睜睜看他們離開,想著她的身份證銀行卡都被他收了起來,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稍稍穩了穩心。
可,眼皮還是不安地跳了一下。
直到車子出了巷口,南枝才猛地鬆了口氣,揪著疼的胸口得以緩和。
丁槐就近的飯店開了個包間,仔細打量了一番南枝。
“南枝,你們這是……”
“丁叔叔,謝謝你,但是徐家的事你插手不了的。”
今天逃了一次,隻要還得回去,她早晚被徐平城強暴。
剛有些盼頭的人生,被徐平城碾碎。
“那,誰能幫你?丁叔叔可以幫你請來。”
南枝閉眼絕望地搖搖頭,沒有人,她隻能自救,她不知道誰能闖入徐家堂而皇之地把徐太太光明正大地帶走……
“之前你和紀寒,付京堯……他們是什麼關係?”丁槐若有所思。
“我們關係不大,我隻是正好幫他們一個忙而已……他們也幫不了我。”
丁槐沉思片刻,“脖子和手腕上的傷是他弄的?”
南枝搖頭,“丁叔叔,徐家的事你過問不了的,我應該去不了京城了。”
如果她沒被折磨瘋的話。
丁槐提議把她先藏起來。
南枝苦笑,“沒用的,我所有的證件已經被徐平城放起來了,身邊都是他的眼線,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氣氛嚴肅。
一直到晚上。
丁槐隻得把她送回去。
“丁叔叔,謝謝您。”
月色冷淡,粉瞼白腮,徐家門口,南枝揮手道彆,憔悴地仿若隨時碎掉。
舊年陳跡重軌,丁槐心裡一抽。
他心裡有了打算。
付京堯接到丁槐電話時,人正在忙著在警局和梁釗探討宋婕手裡的懸案。
兩人碰了麵。
“丁總,有何貴乾?”付京堯一身灰色偏休閒的西服,恣意坐在梨花木軟座沙發裡。
侍者熟練地擺弄著茶具。
付京堯淡淡掃了眼,“不用備我的茶,胃壞得厲害,喝不得。”
“今天不是找付總談公事,前些日子聽聞你和徐家解了婚約,付董事長有意撮合你和紀念,我心裡也有樁心事,我的養子丁敏章為人乾練,年紀也不小了,我本來是想請付總牽個線。”
付京堯聞言輕掀眼皮,印出清晰的褶痕,沒什麼表情,“牽什麼線?”
“上次碰見的那個小姑娘,南枝,你和紀總帶來的,還有印象嗎?”
“嗯,有點。”他把玩著茶具,“不太熟。”
“嗬嗬,我本想求個聯係方式,她和敏章還挺合適,日後若是能成,都在繡園工作那真是不錯。”
丁槐像極了操心晚輩大事的長輩。
付京堯卻沒看他,老家夥葫蘆裡賣什麼藥。
“隻可惜啊,原來人家已經嫁給了徐平城。”
付京堯聞言皺眉,老家夥裝什麼傻?即是故人之女,許雲畫女兒結沒結婚,他不知道?
他隱隱覺得胃開始泛酸,不舒服。
“說來也巧,前些日子在汕城,出差還碰上她了。”
丁槐頓了一下,將付京堯的反應斂進眼裡,一時拿不準他的意思。
他飲了一口侍者調好的茶,是極好的祁門紅茶。
接著說,“我瞧著有些古怪。那一雙手腕分明是被綁得磨破了皮,觸目驚心的,脖子上還有被人掐過的痕跡,青黑一片。”
他看向付京堯,對麵人輕笑,“哪裡就那麼巧了?丁總怕是認錯人了,即便沒認錯人,誰敢給徐家少夫人氣受。”
丁槐一愣,繼而一笑,“我見小姑娘哭得肝腸寸斷,身邊跟著的人寸步不離,才起了幾分心軟,說不定就跟你說的一樣,我真認錯人了。”
付京堯點點頭,沒什麼興趣,“你擴建了機繡,我那批民族花樣圖稿儘快敲定,經銷商們都等著這批貨。還有非遺展廳那邊的圖騰刺繡稿儘快搞好。”
丁槐見他情緒沒半點波瀾,明白如南枝所說,他們之間真不熟,他絕不會插手南枝的事。
也不再自討沒趣兒,心裡約紀寒出來的想法也淡了三分。
付京堯走出大廳,梁釗迎上來,“你和丁槐聊的什麼?有什麼進展?”
梁釗見他沒什麼反應,以為他在複盤,耐心等著。
良久,冷不丁地,被他斜睨了一眼,梁釗無辜,“二哥,怎麼啦?”
他低罵。
“丫挺。”
梁釗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