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南枝?”
南枝回神,看向丁敏章,整個部門的總經理,也是丁槐的養子,上下敬稱一句小丁總。
今晚是丁槐特意為她攢的局,拉了丁敏章和兩個組長作陪,場子熱了起來,眾人聊的火熱,她有些跳脫。
“對不起,小丁總,我剛剛想著圖樣的事,走神了。”
其實不然,她在想前幾天付京堯的邀請。
她糾結這種進一步危險,退一步無路的狀態。
丁敏章溫柔一笑,“設計總監是肱骨之位,你剛上任壓力自然很大,繡園運作已經很成熟了,你不用太過著急。”
南枝覺得丁敏章和丁槐做事說話風格如出一轍,總是溫和地恰到好處。
“你把重心放在最新合作的風齊公司上就好,他們公司新起步,要求也多,其他的你可以放手交給兩個組長去做。”
南枝點點頭,“謝謝。”
丁敏章微笑,“還能喝嗎?以後這種應酬會很多,很考驗酒量。”
“我,一般。”她的確沒怎麼喝過酒。
“你老家是汕城的,茶文化曆史悠久,刺繡南北方各成一派,風格迥異。”
丁敏章放鬆地把手臂搭在她椅背上,從後麵看上去像攬著她。
酒精讓南枝也放鬆下來,“我家原本是城南的,那裡最有名的外貿是一家桂花酒釀公司,度數不高,喝起來回甘無無窮。”
丁敏章垂眼看著她酡紅的臉頰,輕淺的酒窩,整個人溫柔俏皮。
眼中的溫柔加深,打趣道,“我知道,畢竟,繡園就在城南。”
“是哦。”她低笑一聲,“我有一年沒回去過了。”
那裡長眠著她相依為命的人。
“你很快就能回去。”丁敏章給她把酒換成了果汁,“風齊要做一批大貨機繡,過兩天我們得去城南鳳君山鎮上考察當地罕見的圖紋。”
南枝聞言眼睛亮晶晶,“好啊。”
情緒一激動,她想上廁所。
回來的路上,撞上一個男人。
“圖南枝?”
南枝回頭,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對方是誰。
“張良。”
“沒想到在這能碰到你。”張良打量了她一番,從高中到大學他們一直同校,隻是交流不多。
也算是她家道中落的見證人。
“是巧,我們公司聚餐。”她無意多聊,點點頭就要離開。
“畢業後,你去哪了?怎麼沒消息了?裡麵老同學聚會,都是各行精英,走,進來聊聊。”
張良放肆地拉住她的手,就要把人往包廂帶。
“我還有事。”她掙開,對這個同學沒什麼好印象,大一那年,她拒絕了他的表白,他就在各個論壇上開始散播她是家道中落大小姐過不了苦日子,專門給有錢人當小三的謠言。
“還當自己是圖家大小姐?拿什麼喬,畢業了沒一點消息,你不會是真被富豪包養了吧?”
他估價的視線上下打量,“開個價。老子現在是付氏旗下電子公司的總工程師,有的是錢,我也包一個月玩玩。”
“你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嘴和屁眼兒組裝反了?滿嘴地噴糞!”
南枝剛要開口,怒氣衝衝走過來的藍心月把她拉到身後,“晦氣,一張嘴就是狗屎味兒,隔八個房間都能聞到!”
罵人的文化底蘊如此深厚,南枝暗自佩服,姚笙也得叫聲師傅……
她就是當場不會發揮,事後找補又無濟於事的那種人。
“謝謝你。心月,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們回去吧。”
兩人轉身離開。
張良臉氣得通紅,低啐了一句,轉身卻看見對麵包廂門打開,走出來一個人。
“付總,您也在這。”他立刻賠上笑臉。
付京堯長身玉立,一身休閒裝,輕靠在門邊,嘴裡叼著根煙,輕閉了閉眼,手心向上招了招。
張良走過去。
付京堯眼神盯著南枝離開的背影,嗓音涼涼,“包她一個月多少錢?”
張良一愣,“付總有興趣?嗐,她隻是長得清純無辜,實際上在大學都被無數人包過了,風評差得很,大一那會兒,聽說連殘疾人的約都接,嘖嘖,我們校友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比她強。”
付京堯用牙咬著煙,一手抄著褲兜,一笑,招招手,“進來聊。”
男人都那點心思。
張良一喜,跟進去,貼心地關上了門。
“小丁總看你去了那麼久沒回來,才讓我出來找你。碰上的什麼晦氣玩意兒。”
藍心月帶她回到包廂,桌上的男人吹得熱火朝天。
她們兩人坐到一邊的桌遊區。
南枝陷入回憶。
那時候圖家二房打定了主意吃絕戶,故意拿父親的死去刺激母親,許雲畫氣得心臟病和抑鬱症並發,媽媽要強,不願意挾恩以報,她們手裡的積蓄幾乎都投入了治病上。
那陣子隻要能幫媽媽吊住命,她邊讀書,邊接了不少兼職掙錢,本就溫軟的性子搓磨得越發能忍耐。
“走了。”丁敏章出聲提醒二人。
南枝起身和眾人又客氣了一番,陸續走出房間。
走到大門口,她腳下一頓,不遠處一人舉著手機,張良跪在地上直播,臉上一側有煙頭燙傷,打著自己的臉,“我嘴賤,對不起,我造謠圖南枝。”
那個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南枝愣住,她不會以為這個人突然轉性是因為對她的愧疚。
出神間,她踩空一個台階,丁敏章攬住她的腰身,扶穩。
“小心。”他也看到了張良,對他的行為感到疑惑,也聽見嘴裡念叨著南枝的名字。
“認識?”
“謝謝。”南枝和他拉開距離,“不認識,也許是什麼惡作劇吧。”
“我送你回宿舍。”他點點頭,沒有多問。
丁敏章去取車。
南枝等待,一轉頭看到付京堯靠在車身上,指尖夾著一點猩紅,愜意地打量著她,吐了口煙霧,眼神意思明確,讓她過去。
她猶豫一瞬,不太情願地挪了步子。
“丁敏章對你不懷好意。”他大掌撫上她的脖子,摩挲著紅痣。
大庭廣眾,南枝緊張地擋開他的手。
“丁總隻是人好。”
論對她不懷好意,眼前的這位更是重量級。
他嗤笑,“你見過幾個好人,這麼快就信任上了。”
南枝不吭聲了。
“草包軟蛋。”大手用力捏了她臉頰一下。
南枝疼的眼眶泛紅瞪著他,還是悶著性兒不吱聲。
他反手用手背輕摩挲被捏過的地方,“鑰匙給你你不接,說是考慮,考慮得怎樣?”
去了代表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不能去,說不清楚。”
她低聲回答。
“明白了,不想給我睡,但想讓我幫忙。”
南枝覺得他總結得十分到位。
她就是這種心態,自己也明白,說白了就是想要臉地有些不要臉。
他的話更直白,“不離婚不給睡,離婚了給不給碰?”
他好像很執著把她弄上床……
可能是被邱佳楠的事刺激地厲害。
權衡了許久,南枝艱難地點了一下頭。
付京堯歪頭一笑,風流不羈,踩滅煙頭,“好,等著。”
他轉身拉開車門,丟下一句話,“南枝,要是敢耍我,後果你承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