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消化著丁敏章的話,遊魂般地從洗手間出來。
失神間走到大門口,初秋的風一吹,她抱住雙臂,不知道是溫度,還是發自內心裡,冷得有些發抖。
肩頭落下氣息熟悉的西裝外套,南枝知道是誰,她沒回頭,也沒出聲。
男人唇間咬著煙,也不點燃,冷眼睨著她。
“躲起來裝可憐,慣用的把戲。”
見她垂眼不語,額前散落的頭發蹭著鼻尖更添幾分淒楚。
“剛才那副硬氣樣呢?”他冷哼,“少見拾罵的。”
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聽不懂話,他的目的是在說她嗎?
就敢踩著他的話耍橫。
跟著丁敏章身邊就一副小媳婦樣兒。
鼻間出了一口長氣。
“說話。”他伸手輕揪了揪她的耳朵,手感太好,瞬間改為揉撚。
南枝退後一步,他咬著煙,微眯起眼,大手鎖住她的下巴,把人扯到身前。
垂眸視線擦過她的下巴。
旗袍領子裹著纖細的頸項,禁密脆弱,熾熱的大掌暖熱冰涼。
那麼柔弱的一張臉,不忿地閉著嘴兒,眼底的倔強刺激了他,惡劣地想要把她弄壞。
“屁股又癢了?”見她不吭聲,低頭湊近她,見她還是輕易紅了臉,哼笑,“壞女人,腚比臉實誠。”
“前兒拿屁股抽我的手,那麼丟人的事兒都乾的出來,嗯?”
南枝破功,“你就是個臭無賴。”
他樂了,鬆開鉗製,單手把人摟進懷裡,姿態親昵,“你這種良家婦女還就容易招無賴。”
南枝心驚肉跳,連他一條手臂都掙不開,咬咬牙,踮起腳尖抬手在他右背鑿了一拳。
他痛得咬斷了煙,眼底發了狠,大掌鉗住她兩隻手腕就往車的方向拉。
壓根不顧門口人來人往。
“救命!流氓,搶劫!”
“嘖。”
開口說話,說的不中聽也討厭。
把人懟到車窗上,單手扣住兩條手腕舉過頭頂,低頭堵住聒噪的嘴,隻一貼上,一發不可收拾。
車裡的司機本來在打盹,看著窗外貼上來掙紮著的腰身,男人霸道地緊壓著,沒眼看。
世風日下,現在的男人,一言不合就餓狼一樣強吻,手段真幼稚。
想著他們戀愛那會兒,做什麼都是穩打穩紮,循序漸進,如清風徐……
“嘭——”
後座壓進來兩個身影。
司機驚得一回頭,就看見餓狼,不,自家總裁高大的身型屈跪在後座,懷裡摁著個姑娘,親得難舍難分。
清晰的吞咽聲,聽得他老臉一紅。
他目不斜視,發動車子離開。
南枝渾身軟在後座裡窩著,身上的重量壓著她片刻不離。
嘴唇被吸得發疼,鼻子輕哼痛苦的聲音。
男人終於舍得讓她喘口氣兒,耳垂被含進火熱的口腔,清楚地知道她哪兒最敏感,壞心地逼她啜泣。
最愛聽她喘著氣沒招兒地喊他的名兒。
“南枝。”他低吟,摁著手腕路過頭頂,低頭咬開她脖前的盤扣,纏著紅痣綿吻。
南枝渾身一震,久遠的回憶襲上心頭,提了一口氣喊出聲,“付京堯!”
他懶懶地應了一聲。
“雪苑樓停電那天那個人是你!”
他低笑,沒否認。
南枝卻遍體生出一股惡寒,聯想到丁敏章的話,渾身詭異發怵。
這個男人,真的是從一開始就有預謀地盯上了她,比她知道的還要早……
也許更早,從宋婕出事,他查到相關的人開始……
心裡生出一股恐懼,一把推開了不防備的他,肩背撞到椅座上,付京堯伸手攀住肩頭。
“你媽媽的事……你,你真的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報複我。”
此刻,她幾乎想跳車。
“誰跟你說的?”他正了臉色,是少有的認真,“是丁敏章。”
“不,是徐平城。”南枝不假思索。
付京堯哼笑,“瞧瞧,護得夠緊的。”
他想掰開她的腦袋看看,丁敏章和徐平城在她積水的腦區域裡各占比多少……
見他沒否認,南枝縮到車座最角落,“我媽媽那時候自身難保,怎麼會去害你媽媽。你費儘心思報複我實在是沒道理!”
見他臉色沉了下來,南枝怕他惱羞成怒,“你想調查,我可以配合,你不給我辯駁的機會就強勢闖入我的生活,這不公平。”
“去京華區。”他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反而吩咐司機改了道。
車子穩穩停在一棟複式小洋樓麵前。
“跟進來。”他這人,向來抽身旖旎迅速,此時渾身充滿了低氣壓。
“付先生。”傭人出來迎接。
“嗯,我媽今天怎麼樣。”
南枝聽他問了一句,意識到這裡應該是宋婕休養的地方。
隨著門打開,南枝瞪大了眼睛,屋裡幾乎是被改造成小型醫院,各種儀器,應有儘有。
推開臥室的門,躺在床上的女人掛著點滴維持著生命,身上插滿了各種冰冷的儀器管子。
若說這裡和醫院有什麼不同,大概是進出的人健康,一切都方便照顧。
床邊放著一張合照,是付京堯兄弟二人和宋婕。
那時候的付京堯周身氣質比現在更犀利。
十八九歲的樣子,夜色裡,皮膚白的像調了曝光。
頭戴黑色冷帽,藍鑽假抓耳釘,濃顏冷裝,白色背心漏出來寬闊的肩膀,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抄著牛仔褲口袋,目光睥睨,不可一世地輕揚嘴角。
現在西裝裹身,倒收了三分邪氣。
付京川一身政法大學畢業學士服,微微向媽媽和弟弟傾身,笑得燦若朝陽,和現下的冷淡眉眼判若兩人,不知道他為什麼跑去做了偵察兵,回來後又繼續進修了檢察官。
宋婕站在中間,目光是掩不住的驕傲。
目光再移向床上的人,憔悴地物是人非。
今昔對比,令人眼下發酸。
輕輕合上門,付京堯站在她身後,低眼瞅著她的發髻,“至親吊著命,也許她此刻的感受是生不如死,你說……我是什麼感受?”
南枝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那你再說說,如果我認為是你媽把她害成這個樣子,我該怎麼報複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