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一去到公司,發現各部門的主管都集中在電梯裡,麵色十分凝重。
南枝跟著開完會議才知道風齊突然猛錘瑞佳,以低於任何一家公司的報價,暗中拉走了瑞佳不少的客戶。
除了奔著許雲畫的名氣而來的手工繡客戶,機繡幾乎已經被徹底擊垮。
散了會,全是愁眉不展。
丁槐留下她,麵色也不太好看。
“南枝,你見過安安了?”他開門見山,“我也知道你已經答應了付京堯的求婚。”
他很意外,畢竟當初付京堯對南枝的態度是多有不屑,幾乎是和丁敏章想到一起,南枝不過是第二個邱佳楠。
“是,您這麼做根本沒有考慮過我媽媽的感受,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這算什麼?”
“你跟我來。”
丁槐帶著她進了辦公室。
南枝再次見到“春彩江南岸”,心中一酸,這是媽媽花了幾年的心血,沒有輕易示人,她抬手隔著玻璃輕撫每一針的紋路。
“這麼些年,她但凡軟下一次身段,我早出手幫她回繡園,她的脊骨是真硬,硬生生扛著也絕不向我求救,不準我插手她任何事,有時候我都在想,明明是我先遇見的她,當時她的眼中卻隻有你父親這個窮小子,固執倔強,容不下任何人。”
丁槐看著這副畫中柳岸邊的兩道身影,像是終於承認了自己輸給了圖鴻,“就因為我沾染著灰色地帶?可是我已經在為能乾乾淨淨地娶她做了半輩子的努力。”
可圖鴻都死了,她都沒給過他一次機會。
丁槐真的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她,憑什麼圖鴻後來居上,輕易就能得到她的全部。
“這些陳年舊事,說給你聽不是為了證明我這些年有多不容易,而是,我真的放不下,南枝,權錢財色,是每個男人的目標,前三樣如此破折難得我都儘在掌握,唯獨……”
他沒說出來。
唯獨敗在他最嗤之以鼻的“色”字上,儘管出身平凡,他一直都是那麼狂傲自信,因為他有的是心機和打拚的手段。
直到遇到許雲畫,他才驚覺自以為唾手可得的,花了他半生都沒得手。
色以成群而蠹爛,成獨而癡,成癡而狂,寸步難行。
“你這隻是對我媽媽不甘的占有欲。”
南枝一針見血,“安安的出生就是你滿足私欲的最大證明!你以為這樣就能和我媽有不可切割的相連?你對我媽媽不負責任,對安安更不講責任。”
丁槐看她的眼神犀利了幾分,“南枝,你還小,我不計較你不懂。”
南枝胸口濁悶的難受,她不知道媽媽在失去父親的打擊這些年裡,還要想方設法避開丁槐的瘋狂。
她一句話紮到丁槐心裡,“也許,你不糾纏我媽媽,她還能多活幾年。”
丁槐宛如撥到逆鱗,他拍案而起,“南枝!彆忘了,是我給你機會進的瑞佳,給了你一個避風港!否則,你一離婚就要被圖家二房吃乾抹淨!”
“你是不是以為付京堯向你求婚就抓住他的心了?他和敏章,你也選錯了人,南枝。”丁槐冷哼,“這點你不如你媽媽,我威逼利誘,她從未鬆過口。”
他就是著迷她這份傲骨,寧折不彎。
南枝輕笑,沒有多言刺激他,那是因為媽媽根本不愛你,怎麼會被打動!
她的心忽地漏跳了幾拍。
她愛付京堯嗎?
他織出的溫柔漩渦太過緊密,她從來沒有從自身思考過這個問題。
“敏章和他是不可解的死結,南枝,你不過是付京堯的籠中獵物!他知道付家不可能讓你進門,更何況你懷著徐平城的孩子,用腦子想想也知道,他的求婚出於什麼目的!”
南枝靜靜地看著他,那平靜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許雲畫,她仿佛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穿了他的劣根性……
南枝從丁槐辦公室走出來,她摘掉工牌,整理了東西,打了辭呈。
她嘴上忍不住反抗付京堯,動作卻說明了一切,當初是為了媽媽的繡圖留在這裡,拿回來的幾率小到渺茫,天價壓得她不得不低頭。
她的手停頓,又撕掉手裡的紙,眼下瑞佳受重創,她要是一走了之,無疑是給丁槐火上澆油。
她還是不能這樣做。
她撥了電話出去,給被風齊拉走的客戶一個個儘心儘力地勸說地口乾舌燥。
那邊拒絕她的理由更是天花亂追。
一句“同品同質,價格才是王道。”把她壓的死死的。
她忍著給付京堯打電話的衝動,跟兔子進了老鼠窩一樣,兩頭憋屈。
藍心月急得門都沒敲就進來,把一份文件放到她麵前,“在我們這拿手繡高定的十幾位太太,同時流失。”
南枝看著長長的貨品名單,臉色凝重。
這都是瑞佳的老客戶,說是人脈圈的頂梁柱也不為過。
付京堯下手是真快。
她左右為難。還是決定約其中最有話語權的楚太太出來聊一聊。
不料想,她連電話都沒打通。
連圖靈森都感覺到了這次前所未有的動蕩,她哪裡肯放過挖苦南枝的機會。
“您可真是大吉祥物,才來這麼些日子,公司都快折騰沒了。”
南枝沒空聽她挖苦,拿起包要去和新任總經理探討挽救方案。
沒人看到圖靈森輕輕伸腳絆了一下她。
南枝往前栽了一下,膝蓋磕到地上,蹭破了皮。
“圖總監!”藍心月連忙把她扶起來,“天哪,你沒事吧。”
她可是孕婦。
南枝沒有任何不適,她冷下眼神給圖靈森一個跳梁小醜的蔑視。
匆匆離開。
剛走沒多遠,肚子傳來熟悉的抽痛。
她停了步子,洶湧的熱流從腿間順流而下,她腦子一片發懵,是藍心月的驚叫聲讓她回神。
人被就近送到醫院的時候,她滿頭的冷汗,緊張擔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期待這個孩子。
她的不安緊張在醫生做出診斷後變成呆愣。
“你沒懷孕啊,是經血。”
胡醫生看了看b超機,很確定地告訴她答案。
陪同的藍心月一愣和當事人一樣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