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涮好了拖把,從雜物間出來。
“先生,您忙好了?”
南枝見他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好心提醒,“那個……您請來的護工,她好像……走了。”
付京堯喝水的動作一頓,又像是早有預感,從昨天下午,她吊兒郎當的態度,就知道她早晚待不住,真是差勁。
他有些彆扭地握緊杯子,“嗯,知道了,你找到新工作了嗎?”
“還沒呢。”南枝拿出來鼻煙壺,遞到他手裡,“鼻煙壺,我去買了一個,送給您,實在是太抱歉。”
付京堯指腹劃過壺身就摸出來是品質次等的東西,他倒沒糾結這點,收進口袋裡,點點頭,習慣性吩咐,“我餓了,去給我弄點吃的。”
末了,他才輕咳掩飾,“你還是繼續回來做吧。”
南枝受寵若驚,“真的嗎?先生,您沒開玩笑吧?”
“我是開玩笑的人?”他冷哼。
南枝實在是太開心了,“謝謝您,先生。”
付京堯撥了電話通知那邊不用再找人了,經理如獲大赦。
“那女人做的簡直就是豬食,哪找來的人,隨便糊弄我。”他向南枝抱怨,口氣帶上幾分親昵,“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我一頓可口的飯菜都沒吃上,聽個資訊,她坐一邊兒嗑瓜子,我是瞎子,又不是聾子,吵死了簡直。”
南枝安撫他,“您剛健身完,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弄點吃的。”
南枝沒想到這趟有意外收獲,她輕快地走進廚房,看著淩亂的台麵頭皮發麻,大概是以為他是瞎子,那女孩,衛生搞得很糊弄,鍋裡還有中午蒸好的米飯,有些過頭,像米糊。
南枝迅速收拾好,利落弄了幾個小菜,米飯他喜歡吃晶瑩一些的,有嚼勁。
外麵的人還在喊好了沒,好餓。
細聽有些信任的依賴在其中。
南枝把飯端出去,付京堯立刻坐了過去,他拿起筷子,輕抬下巴示意,“坐下一起吃。”
南枝有些驚訝他的轉變,也聽話地坐下,配合地吃了兩口,她來之前吃過飯了,並不餓。
口腹之欲得到了滿意,付京堯滿心饜足,“你什麼時候開學?”
他問的有些跳躍,南枝下意識答了,“還有四十多天。”
付京堯點點頭,“開學了沒課的時候也可以過來,工資我給你按天結。”
他算是想明白了,何必為了神經兮兮的猜想委屈自己,她好用,那就繼續用唄,哪天用煩了再讓她走人不就行了。
反正主導權在他,不是嗎?
“你彆來回跑了,就住這兒,省點事兒。”
南枝以為自己幻聽,輕眨眼。
“方便嗎?回答。”
南枝憂心,他雖然是個瞎子,但是個男人,還是個很厲害的男人。
就當是防人之心吧。
“抱歉,先生,謝謝你好意,我不能住這兒。”
付京堯聞言語氣沒什麼變化,點點頭,“嗯。那就先這樣吧,等會兒帶我出去逛逛。”
“您想哪兒呢?”
他心情舒暢,聽她說話都格外有耐心,“你平常去哪,帶我去就行。”
等到下午涼爽些,南枝載著他去了湖邊散心。
“這裡很熱鬨!”南枝買了根風車遞他手裡,拉起他的手拍轉圈,“這是風車,摸摸看。”
不一會兒,付京堯手裡握了一堆三歲小孩的玩具,拿在他手裡意外地和諧又傻氣。
湖邊的風一吹,手裡的風車轉了起來,嘩啦的聲音也很悅耳。
南枝帶著他一路逛吃玩喝。
付京堯的盲杖夾在腋下,抱著一堆“廢品”,南枝拉著他的上臂,當他的拐杖。
車子紮在不遠處,南枝領著他坐在湖邊的草地上,擦了擦頭上的汗,“先生,你應該多出來走走,聽聽大自然的聲音,多摸摸,多接觸事物。”
她扯過他的手臂,跪在他身邊,在茂密的草地上輕撫,“是不是還挺好玩?”
他低頭,南枝身上的玫瑰奶香混合氣味鑽進他鼻腔,蝴蝶輕搔一樣,手抓緊了一把青草,收緊,無意識地揪了幾根,耳根發紅蔓延至脖頸。
“你當我傻子,草都摸不出來?”
他收回手,摸索著拿起旁邊的風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心不在焉。
“不是,先生,我沒這個意思。”南枝被調侃了個臉熱,囁嚅,“您彆吃心嘛。”
付京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是不是跟彆的男人說話也這麼個調調,軟軟的,恨不得讓人把她摁懷裡摟著聽她撒嬌。
手下的草突然遭了殃,就要被他薅禿。
南枝看他莫名其妙開始虐待草地,趕緊製止,拉住他的手,抽了紙擦乾淨草液,“先生,彆這樣嘛,有心事可以說出來啊。”
“你是蛔蟲?憑什麼說我有心事?”他口氣差勁極了。
南枝好脾氣地沒跟他計較,給錢的是大爺,他就是說她是臭蟲,又能怎樣?
“等我一會兒哦。”
她起身離開去買冰淇淋,解他心裡的煩熱,攤販卻已經賣完走了人。
回來時在大樹後麵聽見孱弱的貓叫,她要是步伐快一點就幾乎聽不見。
把渾身濕透,彎著腿的小奶貓拿起來,“天哪,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的。”
她聞到它身上不是水,是果汁。
像是被虐待慘了。
她抱著小貓回去,思考著,宿舍沒辦法養貓的,頂多帶回老家可以讓它陪伴媽媽,但眼下……
她走到付京堯身邊,“先生,我撿到一個好可憐的貓咪啊,我能把它帶回去嗎?我保證不會太久,我會把它帶回老家。”
付京堯皺眉,就這麼一會兒,她又發了哪門子的善心?
“先生可以嗎?”
小心翼翼地,好像他不答應有多罪大惡極,付京堯點點頭。
“先生,您真善良。”南枝舉了舉小貓咪的爪子,夾著嗓子,“貓咪~你要謝謝先生哦。”
付京堯又開始揪草,這女人有完沒完,又開始拿腔拿調地撒嬌,他看她才是貓。
南枝抬眼看了看鬱悶罩頭的付京堯,心裡升起好笑,“先生,要不,你給它取個名字?”
這樣會對它有感情一點。
他想了想,“你在什麼地方撿的他?”
“潼花路的樹下。”
“叫它潼潼好了。”麻煩,取個名字還要問他,多事。
“潼潼?你有名字了耶,是先生幫你取的哦。先生收留你,還給了你名字,要乖乖的哦。”
付京堯冷笑,這女人慣會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