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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借你人頭一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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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川城內。

鎮將府邸人來人往,看上去極為熱鬨,但每個人的臉上表情肅穆,甚至不少人眼眶通紅,涕泗橫流。

高羽同樣一臉肅穆之色,麵無表情的帶著木蘭與彭樂踏進鎮將府邸內。

耳邊卻是旁人的竊竊私語。

“張將軍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

“你是不知,我聽人說,死無全屍啊,被發現的時候隻有一具無頭屍體。”

“到底是誰這般惡毒,竟然對張將軍這般好的人下此毒手?”

“若無張將軍開倉放糧,我等怕不是早就已經餓死了,張將軍死的冤啊。”

“…………”

高羽入內。

裡麵已經布置成靈堂的模樣,張博垚的發妻與其子皆披麻戴孝,雙目通紅,淚流不止,哭喊聲不絕於耳。

高羽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鞠躬禮拜,該儘的禮數全部都注意到,不給他人留下口舌。

木蘭與彭樂也紛紛學著他的樣子,鞠躬禮拜。

高羽用餘光掃視了一眼。

賀拔三兄弟、獨孤信,李虎、侯莫陳崇等人皆在靈堂內,每個人的表情各異。

這時。

又來了幾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看起裝扮像是城中的尋常百姓,這幾名老者哭喊著衝到靈堂前。

“張將軍啊!張將軍!!”

“定是那宇文家的小兒下的毒手!”

“諸位將軍,要替鎮將報仇啊!”

“宇文小兒!爾母婢!老夫與你勢不兩立!誓要用爾之頭顱祭奠將軍的在天之靈!”

“張將軍有何對不起宇文家的地方,竟然要遭宇文家這般毒手!”

“…………”

老者悲痛的哭喊聲,連帶著靈堂內的眾人也都再次紛紛跟著一同哭喊,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張博垚似乎跟楊鈞一般,在武川鎮的百姓中頗有名望。

武川能夠困守這麼久,張博垚在民間的威望至關重要,光靠當地豪族支撐也很難堅守這麼久,必須得是鎮將自身也很有威望,要是鎮將跟於景似得不得民心,還利用糧食發財,武川怎麼可能硬抗三個半軍鎮的叛軍這麼久?

如今張博垚身死,城內的百姓聞言,紛紛趕來祭奠。

高羽不動聲色的來到賀拔嶽等人的身旁,眾人神色各異,互相打量著對方,似乎想要看出些端倪來。

張博垚的死過於突然,昨天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一夜過後便被人割去了頭顱,死都沒能留下一具全屍。

不單單是張博垚,還有其親衛數十人也都在昨夜被人殺害。

矛頭指向已經明麵上‘投降’叛軍的宇文家,畢竟張博垚的死訊傳開後,宇文家的府邸已經人去樓空,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人在城內。

在所有人看來就是宇文家的人,昨夜偷偷殺了張博垚,然後割下其頭顱出城給叛軍納投名狀。

宇文家背叛了武川。

獨孤信滿臉悲痛之色,忍不住歎了口氣,“難道真是宇文三郎所為?怎會這般狠毒?”

侯莫陳崇也憤憤怒罵,“不曾想我竟看錯了他?”

賀拔嶽卻神情複雜,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幾次欲要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最後隻能深深的歎了口氣。

獨孤信看出些許端倪,上前一步,低聲道,“阿鬥泥,昨夜你不是去麵見將軍?到底發生了何事?”

賀拔嶽神情複雜的看了看他,搖搖頭,最終默然不語。

侯莫陳崇也忍不住追著問,“你倒是說啊,發生何事?難道真是宇文三郎所為?”

李虎湊了過來,倒是沒開口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盯著賀拔嶽看。

賀拔嶽的兩位兄長,賀拔允,賀拔勝也都靠了過來,低聲詢問,“難不成真有隱情?”

賀拔嶽猶豫再三後,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低聲說道,“將軍非宇文三郎所殺,而是自殺……”

啊?

聽得這話,眾人無不驚愕萬分,抬頭難以置信的互相對視一眼。

太過於驚駭,怎麼可能相信?

年齡小一點的侯莫陳崇更是極為沉不住氣的大聲駁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好在靈堂內的哭喊聲一片,倒是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獨孤信連忙拉了他一把,“慎言!”

侯莫陳崇這才壓低聲音,“將軍為何要自殺?再有幾日便是約定出城突圍的日子,將軍沒有理由自殺啊,阿鬥泥……你與我等說實話,莫不是宇文三郎動手時,你也跟著動手了?”

賀拔嶽搖搖頭,“將軍待我不薄,我豈會加害於他。”

他接著歎了口氣,將實情全盤托出,“昨夜宇文三郎回城,我與他一同前去麵見將軍,欲要商議突圍時的具體事宜。”

“當我與三郎見到將軍時,將軍正手捧太史公書,在讀刺客列傳。”

“他見到我二人後便開口道‘僅憑言語,豈可令叛軍安心,事已至此,需用吾之頭顱方可令三郎取信於叛軍賊首,今,三郎便取吾之頭顱出城繳納投名狀,三郎之計方可成功。’”

“言罷,我與三郎還未回過神來,將軍便已經取劍自刎,我與三郎阻攔不及。”

“事已至此,三郎也隻能忍痛取下將軍首級,卻也指天發誓,誓破賊軍,以告將軍在天之靈。”

眾人一時之間沒了言語,似乎是在消化著賀拔嶽傳遞出來的信息。

看刺客列傳便有了自刎之意?

即便是這樣說,也很難讓人相信。

獨孤信深深的看了賀拔嶽一眼,卻發現賀拔嶽在看向高羽,高羽同樣一臉驚訝之色,反過來看著他們。

侯莫陳崇還是難以相信。

賀拔嶽所說的話似乎是沒有太大的漏洞,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就突然自刎呢?

“阿鬥泥不肯說實話,定是那宇文三郎所為!”

………………

“放屁!張將軍待我宇文家不薄,阿哥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宇文泰情緒激動的駁斥自家親衛的疑惑。

不遠處。

宇文洛生一言不發的呆坐在原地,依舊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在其腳邊,便是張博垚的人頭。

他們已經被叛軍給看管起來,正在等叛軍賊首前來與宇文家的人繼續昨夜的談判。

宇文泰左右張望了一眼,見四周並無外人,又見自家親衛還有所疑慮,便壓低聲音道:“張將軍乃是阿鬥泥殺的!”

嘩!

眾人皆是一臉錯愕,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宇文泰。

顯然是不相信,若是賀拔嶽殺的張博垚,賀拔家的人怎麼可能還留在武川城內?

宇文泰接著活靈活現的給眾人複述昨夜的事情。

“阿鬥泥昨夜前往校場想要找高郞商議,進入其軍帳中,才發現高郞正手捧太史公書,見阿鬥泥前來,高郞放下手中書卷,出言感歎‘荊軻燕水高歌遠彆,此去不返,不亦悲乎!’之言語。”

“阿鬥泥聽聞覺得奇怪,便開口‘不消數日,便要出城突圍,高郞還有這般雅興讀書?’”

“高羽當時輕笑,搖頭道,‘興致所至,有感而發罷了’。”

“阿鬥泥依舊覺得奇怪,便離開校場,在回府的路上,阿鬥泥這才明白過來,高羽是用昔日燕國刺客荊軻刺秦王之事,在暗示他,靠樊於期的頭顱,荊軻便可麵見秦王,得到信任上到殿階之上,近身五步之內,高羽之意便是想要取得叛軍信任,同樣也要獻上將軍頭顱。”

“那阿鬥泥便帶人謊稱有緊急軍情麵見張將軍,這才出手將張將軍襲殺,待到阿哥回城欲要麵見張將軍時,將軍已經遭遇不測,連最後一麵都未曾得見,阿鬥泥便已經割下將軍頭顱,交給阿哥。”

宇文泰說的有鼻子有眼,聽的眾人皆是一愣一愣。

而且有理有據。

一名親衛愣了半天,細細捉摸著宇文泰所說之言,回過神來開口道,“按照四郎之言,那張將軍便是死於賀拔三郎之手?”

“賀拔三郎是凶手之一,那高羽亦是凶手!”

“不曾想那高郞這般勇武之人,竟也能如文人一般,靠三寸不爛之舌取人性命?”

“真是可惡!”

一陣甲胄與軍械的碰撞聲以及急促的腳步聲打斷眾人的議論。

循聲望去。

一群士卒護著一精壯的男子快步走來,這男子身穿胡服,腰間一柄寶刀,其刀柄上鑲嵌著一枚醒目的紅寶石,彰顯其身份尊貴!

此人便是衛可孤!

破六韓拔陵同樣也給衛可孤封王。

東麵的叛軍隱隱有以破六韓拔陵為尊之意。

畢竟破六韓拔陵在西邊連續兩次擊潰朝廷平叛大軍,而東邊兩次在白道擊潰朝廷大軍,衛可孤都是頭功,尤其是第二次擊潰李崇所率大軍。

能夠大獲全勝,全都是仰仗破六韓拔陵識破李崇‘調虎離山’之計,全殲西邊的平叛大軍,又送來消息,這才讓東麵的叛軍大獲全勝,繳獲諸多糧草輜重,極大的提振士氣。

宇文洛生連忙調整自己的情緒,主動的起身相迎。

“見過大王!”

衛可孤發出一陣爽朗大笑,餘光卻掃了一眼,發現有老有小,宇文洛生真把在武川城中的家人、親衛甚至是私家部曲都給帶了出來。

但其心中依舊沒有放下警惕,跟隨衛可孤前來的士卒人人披甲,每個人都精神警備,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狀況,並沒有任何鬆懈。

“不必多禮,看來宇文三郎是真有棄暗投明之意。”

宇文洛生則連忙將其父宇文肱,二哥宇文連,弟弟宇文泰還有心腹親衛紛紛介紹給衛可孤認識,其長兄宇文顥在自家塢堡內據守,並不在武川城內。

他也一直在用餘光看衛可孤,見其臉上雖然笑容不斷,但卻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當即拿出自己的王炸。

“我亦知曉大王與其部眾不會輕易相信我等,昨夜回城後,我便決定納上投名狀,諸位大王心安!”

說罷。

他從地上一把將張博垚的腦袋拿了過來。

“此物!是否足以表明我宇文家歸順大王的心意?”

衛可孤早就從士卒那聽到宇文洛生的馬上帶了一顆人頭。

當看清這顆腦袋後,衛可孤都不由一愣。

他來的路上便提前想,撐死是張博垚親信將領或者是什麼賀拔家的一些親信之人的頭顱,若真是這樣,他依舊不打算完全相信宇文洛生,而是要將其看管起來,待到武川城破後,再以宇文家的名望安撫城中軍民為自己所用。

再之後?

殺之,棄之,亦在他一念之間。

但衛可孤做夢都不曾想到。

宇文洛生竟然把張博垚的腦袋給帶了過來。

他愣了好半天,看了看宇文洛生手中的腦袋,又看了看宇文洛生。

麵前的這一幕太過於震撼,以至於他都覺得不那麼真實。

一把將人頭奪過來,仔仔細細才查看,想要找出什麼破綻,用以證明這腦袋是假的,尋常人難以接受的畫麵,對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衛可孤而言卻稀鬆平常。

“竟真是武川鎮將!”

衛可孤得到了確定的答案,不由大喜。

連忙叫來身後親衛,在其耳邊一番叮囑後,數十名親衛便翻身上馬前往西邊,顯然是去傳消息。

隨後又開口道。

“來人,去將柔玄、懷荒、撫冥之人叫來,就說有要事相商!”

交代完一切之後。

衛可孤全然沒有了之前那般防備與警惕。

極為熱情的拉著宇文洛生的胳膊,心中情緒激蕩,忍不住大笑起來。

“今得宇文家投奔,何愁大事不成!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衛可孤一開始就把宇文洛生前來乞求歸降的行為,看作是詐降,哪怕武川城中傳出消息說宇文家與賀拔家因為糧草起了爭執,而張博垚也偏心賀拔家,令宇文家心生不滿。

他依舊沒有選擇完全相信,一直都保持著懷疑。

可當看到張博垚的人頭後。

他心中的懷疑便煙消雲散。

怎麼可能會有人犧牲自己的命,用自己的腦袋去成就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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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生、嶽夜臨博垚宅,博垚謂荊軻事,歎無樊首何以信秦王,遂自刎死,頭遺洛生,以助其策,洛生感泣,涕泗不止。《舊齊書》

太宗以荊軻事說嶽,賀拔殺博垚,割其首付洛生,洛生默然。《新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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