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馬麵來到大殿大門前便不再前進,而是站定原地,看著卞城王與牛毅朝著大殿高處走去。
牛毅見狀並未多說什麼,凡事過猶不及。
牛頭馬麵在地府的身份,距離卞城王相差太遠,若無宣召,他二人並沒有進入十殿的資格,更何況,此次乃是卞城王尋牛毅有事相商。
牛毅與卞城王一同來到了這大殿高處,此時二人身旁的欄杆外,便是整個枉死城的光景。
牛毅看著眼前這喧囂繁華,與陽世城池無異的枉死城,心中卻是有些感慨。
若是陽世的人來到此城,怕是也隻當誤入了一處普通城池,那位地藏王菩薩的手段,當真了得。
“哈哈哈哈~想來仙長是第一次來這枉死城吧,若是仙長有興趣,我可陪同仙長,稍後在這枉死城中走一走。”
牛毅看著身旁的卞城王,笑著搖頭道:
“卞城王殿下身為地府閻王,必是日理萬機,貧道也不便多做打擾。”
“說來,此次殿下請我來”
卞城王看著牛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熱情拱手道:
“未曾想仙長也是爽快之人!仙長,請~”
卞城王說著,朝著身旁的木桌一引,率先走了過去,與牛毅對坐於這木桌旁。
“既然仙長您問了,小王便直說了。”
“此次請仙長前來地府,是想請仙長煉製一種寶香,不知仙長可曾聽聞過,太虛化蝶香?”
牛毅看著卞城王,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這所謂的太虛化蝶香,聽著神異,卻是一種效果強大且單一的寶香。
這種寶香,是專門為了還在蛋殼狀態,且先天不足,難以出生的靈獸所研製的,可以增強靈獸底蘊,補足先天缺陷。
牛毅腦海中劃過太虛化蝶香的種種,最後還是看著卞城王緩緩點頭,道:
“自是聽聞過,且貧道也清楚如何煉製此香,隻是卻從未煉過。”
卞城王聽聞此言,麵上露出幾分緊張之色,道:
“那若是給仙長五份煉製這寶香的材料,仙長可有把握煉出一炷這太虛化蝶香?”
牛毅聞言,詫異的看向卞城王。
每一種寶香所需要的天材地寶,可都不是那麼容易聚集的,這位竟然收集了五份材料,看樣子,眼前這位對那寶香,是勢在必得啊
牛毅在卞城王期待緊張的目光中,再度沉吟片刻,這才抬頭,道:
“若是交予貧道煉製,貧道當有七成把握。”
其實對此時的牛毅來說,即便那太虛化蝶香是寶香,憑借大師兄這麼多年在香道上的指點與他那混元爐。
五份材料,九成把握他還是有的,這還是將種種意外算上的情況。
但牛毅向來不願意將話說死,畢竟誰也不知道這意外是否會發生,所以凡事,還是穩妥些的好。
七成,剛剛好。
卞城王聞言,這次卻是輪到他沉吟糾結了。
牛毅也並未催促這位卞城王,而是老神在在的端起麵前那升騰著森森寒氣的茶杯,看起其中的漆黑茶水,輕抿一口。
然而這冒著寒氣的茶水,卻是入口溫熱,還有一股清氣直升泥丸宮。
牛毅感受著其中滋味,滿意的點點頭。
好茶,滋味獨特,且頗有幾分否極泰來的意味,這地府看著荒蕪一片,暗無天日,但果然還是有些獨有的好東西的。
卞城王那邊還在心中思量,牛毅在旁,一邊品茶,一邊悠閒的看著枉死城中人們的生活,以他的目力,自然可以將枉死城中許多事情看個清晰。
就在這時,牛毅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視線定格在三個彪形大漢身上。
未曾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見到熟人。
這三個彪形大漢,赫然是他當年在朱府外治病救人時,背著一個死人想要強迫他救人的三名山匪。
三人看著雖然與常人無異,但那魂魄本相中卻保留著身死之時的樣貌,這三人,應當是受極刑而死,所以才模樣淒慘。
牛毅麵色如常,再度品了口杯中茶水。
在這枉死城中見到了熟人,倒是讓他頗為意外,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這三人罪孽纏身,在枉死城待到陽壽儘了,便要被押送到判官處判罪,隨後去十八層地獄走上一遭。
正在這時,那卞城王麵上表情平緩下來,明顯是心中有了答案。
卻見這位朝著大殿內招了招手,頓時有十名大殿鬼衛抬著五口寶箱,朝著這邊走來,放到二人一旁後,便躬身退了出去。
卞城王朝著牛毅鄭重拱手道:
“不瞞仙長說,這段時間,小王也找了許多精通香道的製香好手,有些甚至給出了八成的把握,但今日一見仙長,小王卻還是覺得,將此香,拜托給仙長煉製,才安心。”
“仙長,此香於我來說是重要非常,若是仙長能煉成,小王必有厚禮相贈。”
卞城王說著,將一個寶盒與一卷文書從衣袖中取了出來。
“小王聽聞仙長正需要大量陰鐵,這文書之上,乃是地府中的兩座陰鐵礦山的歸屬權,這兩座陰鐵礦是在那聚陰之地誕生,皆是富礦。”
“這寶盒中的,乃是一塊世所罕見的黃泉玉髓,若是將其煉入法寶中,便可使得法寶威能大增。”
牛毅看著桌上這兩樣東西,暗道這位雖然直爽,但心思也頗為細膩啊
卻見牛毅沉吟了片刻,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貧道便儘力而為,試上一試。”
卞城王見牛毅答應,將桌上的兩件寶貝朝著牛毅一推,大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那這寶香便拜托仙長了。”
牛毅微笑起身,卻並未去拿那桌子上的兩件寶貝,隻是輕揮衣袖,將這五個大木箱收入了腰間的寶葫蘆中,朝著卞城王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貧道便先告辭了,等煉出寶香,交到殿下手中,殿下再將這兩件寶貝送來也不遲。”
卞城王見狀,心中大定,起身拱手道:
“小王送仙長出城,仙長請~”
“好好好,殿下請~”
卞城王一路將牛毅親自送到枉死城外,吩咐了牛頭馬麵侍奉好仙長後,便回枉死城去了。
牛毅轉身看著明顯變得有些拘謹的牛頭馬麵,拱手笑道:
“兩位兄弟莫要如此,須知阿傍馬麵,還是那個阿傍兄弟和馬麵兄弟,牛毅,也還是那個牛毅啊~”
牛頭馬麵聽聞牛毅如此說,不由得麵麵相覷,這才放鬆許多,牛頭卻還是朝著牛毅苦笑道:
“牛毅兄弟竟然是太乙之境的玄門真修,實是我二人萬萬沒想到的。”
牛毅卻是寬慰道:
“我與兩位相交,隻因意氣相投,與其他一概無關。”
牛頭馬麵見狀,不由得紛紛拱手,朝著牛毅正色道:
“牛毅兄弟說的是!此次確是我二人著相了!”
“還請兄弟見諒!”
三人一番暢談,彼此之間的隔閡蕩然無存,時不時便傳出一陣大笑之聲。
“牛毅兄弟,我二人先送兄弟離開此地。”
“這地府之中,有去路無來路,先前走過的陰路卻是找之不見了,我二人會重新打開一條通往陽世的陰路,送兄弟離開。”
牛毅正準備點頭應下,卻突然感覺胸口中的某樣東西正在微微發熱。
牛毅神色微微有些驚訝,他將那胸口的東西掏了出來,隻見此物正是大師兄臨行之前交給他的那一塊古舊黑石令牌。
卻見這黑石令牌上正浮現出一道蜿蜒的河道,與此同時,正有一股吸引力正不斷將這黑石令牌朝著枉死城不遠處的位置吸引。
牛毅感知著吸引力傳來的方向,看向麵前的牛頭馬麵,朝著那個方向一指,問道:
“兩位兄弟,不知這處方向,又是地府何地?”
牛頭馬麵朝那裡看去,牛頭阿傍卻是道:
“牛毅兄弟,那邊正是奈河,陽世有不少人又稱之為忘川河,奈河之上還有一奈何橋,孟婆正在那裡給行人送孟婆湯。”
“若是牛毅兄弟好奇,我二人可帶著牛毅兄弟去那奈河邊瞧上一瞧,隻是牛毅兄弟還是莫要靠近為好,那地方可不是個好去處。”
牛毅卻隻是含笑點頭,牛頭馬麵見狀便行走在前,朝著那奈河的方向走去。
以他三人的腳力,不多時,牛毅三人便見到了在那一片霧氣中,正不斷流淌著的仿佛無邊無際的血黃長河,便是三人離著極遠,也能感到一股腥風撲麵而來。
而這奈河上,一座寬廣石橋正在這一邊的岸上,橫跨向薄霧中那看不清模樣的另一頭,一個個魂魄正不斷走向那奈何橋,朝著對麵行去。
而牛毅越是靠近那奈河,他手中的令牌便開始微微發光,震顫起來。
隨著牛毅與牛頭馬麵不斷靠近奈河,那令牌竟然瞬間化作一道黑光,從牛毅手中脫離飛向了奈河,這一幕讓牛毅與牛頭馬麵麵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恰在此時,在那薄霧之中,似是有一道黑影緩緩出現在奈河之上,朝著這邊行來。
“那是擺渡人?!”
牛頭馬麵看著那黑影,紛紛麵色一變,顯然他們也是知道這個擺渡人的。
卻見那薄霧中的黑影緩緩現身,正是一艘小漁舟。
而站在漁舟上的,則是一位撐著竹篙,渾身隱藏在黑袍下的擺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