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剛要細看，本子忽然濕了。
“這，誰乾的？”
本子上的成績都是用鋼筆謄抄的，遇到水，字跡瞬間化開，上麵的字都糊成一團，根本就認不清。
和公告欄下麵的成績一樣。
“對不起，張老師，我剛剛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顧念成一臉自責的開口，林清月看著他手中的水杯，也是無語了。
能找個靠譜點的理由嗎？還不小心，你明明是故意拿著水杯。
本子上的字再次看不清了，張老師無奈道：“這……”
“嗬嗬，顧念成，你就這麼怕我看自己的成績，不會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林清月冷笑一聲，目光涼涼的看著顧念成。
一邊的臉腫了，另一邊正常，不太勻稱。
“林清月，你胡說什麼？”
“沒考上就複讀，明年繼續。哦，忘了，你才生了孩子，還要照顧孩子呢，應該沒時間學……”
啪，又一個巴掌扇過去，顧念成手不穩，搪瓷杯子砰的一聲掉到地上。
“我的搪瓷杯子！”
校長心疼地大叫，這搪瓷杯可是新的，他匆忙過去撿起來，好幾個地方都掉瓷了，疼得他想罵人。
“校長，都怪她，她先動手的！”
顧念成都快氣死了，和林清月在一起這麼久，第一次知道她居然敢打他。
“還不是你說話欠揍！顧念成，彆忘了，孩子也是你的。”
“我懷著孕你敢和彆的女人搞破鞋，我現在就去知青辦告狀去。我倒是要看看，我們知青辦會不會管！”
顧念成不是知青，可自己是啊。知青如此被欺負，那邊也不會坐視不理。
“你……”
“好了，這位同學，你先消消氣，校長那邊還有一份名單。彆吵了，我去那邊給你查查。”
張老師也是頭大，他已經聽明白了，這兩人有仇，他可不想卷進去。
“名單？”
校長本來還在心疼自己的杯子呢，忽然被點名，腦子轉得飛快：
“我那名單交出去了，不在這……”
“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巧？”
林清月顯然不相信，現在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張老師估計什麼都不知道，可校長……
“清月，咱們去市裡查吧。”
傅行舟也看得明白，隻是他沒想到，一個學校的校長，居然會徇私。
“不行！”
校長和顧念成同時出口。
特彆是校長，忽然意識到什麼，麵色大變，手中的杯子一丟，快步走到人群前：
“出去，都出去，一個個的都堵在這裡做什麼？”
那些學生熱鬨看得正起勁呢，哪想到會被趕走，自然不樂意。
可校長也不是好說話的：“再不走，明年不許參加報名。”
這話讓很多人臉色都變了，特彆是知青，高考是他們回城的唯一辦法，不能報名了怎麼回城？
校長把人趕出門外，還要關門。
“什麼時候校長可以不讓人報名高考了？”
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校長感覺頭更大了：
“林清月同學，你能少說兩句嗎？”
這小丫頭，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年齡也不大，他咋不知道居然是個刺兒頭呢？
“嗬嗬，校長，我隻是想知道我的分數而已，你就百般推脫，我多說什麼了？”
“還有，國家什麼時候出了政策，學生因為想知道真相，就不能參加高考了？正好晚點我要去市裡查分數，到時候我倒是要問問市裡的領導，有這規定嗎？”
林清月說話不緊不慢的，校長額頭的冷汗直冒：“你……”
“我記起來，林清月，你也考中了，還是咱們鎮上的第五名，是最後一個上本科線的。”
張老師的聲音，打斷了校長的話，更是讓現場的人都詭異的沉默了。
顧念成也呆了，他沒想到，張老師居然記住了林清月的名字和分數。
“什麼，第五名？”
一開始和林清月說話的女孩先是震驚，然後是羨慕：
“你考上了？還是本科？”
“好厲害啊。”
考試的時候都快生了，大著個肚子還能考上大學，還是本科，這也太牛逼了吧。
“林知青可沒有來學校複習，都是在家裡自習的。我還聽說以前在村裡的時候，懷孕的她，每天都拿八分工。”
張老師也是一臉的讚歎，要知道村裡的八分工可不好拿，女人最多也就這麼多。
除了不能推大木車，其餘的活都能乾，而且有效率，才能拿到。
“你好厲害呀，林知青！”
先前說話的女孩跑了過來，兩手抓住林清月的袖子，“我要向你學習！姐姐，你以前的筆記本還有嗎？可以賣給我嗎？”
現在的複習資料太少了，有很多人連課本都找不全。
至於筆記本，還是考上本科的人的，那就更珍貴了。
女孩的話一落，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也是一臉的期盼。
他們怎麼沒想到這一茬？
林清月笑道，“等我回去找找！”
“咦，可是不對呀，校長，剛剛你不是說所有考入大學的人昨天都填寫了誌願嗎？林知青好像沒填寫吧？”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聲。
林清月轉頭看向校長，也想聽聽他的意思。
校長的臉都黑了，“我記錯了，年齡大了，難免會記錯。”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狠狠瞪了顧念成一眼。都怪這狗東西，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幸好，材料還沒送到市裡。
“我現在就要看看！”林清月固執的開口。
顧念成心裡著急，上前一步抓住校長的胳膊，“校長！”
“你有何事？”這時候，校長肯定不能承認和他熟悉。
顧念成不斷的眨著眼睛，眼都快眨抽筋了。
“顧念成，你的眼沒病吧？”
林清月冷眼看著，以前咋沒注意，渣男這麼沉不住氣？
“林清月！校長也是很忙了，你彆鬨了，好不好？”
顧念成看著外麵那麼多人，此時也是頭大。
要是讓人知道，他把彆人的高考成績賣了，這些人會揍死他的。
“什麼叫鬨？我隻是想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績，既然考上了本科，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過來填報誌願沒問題？”
“沒問題！”
張老師也是見過世麵的，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看看顧念成，再看看校長，說這兩人之間沒交易誰信？不過苦主的小姑娘也不是好惹的，那校長會不會……
想到這，張老師更加熱切，三兩步湊到校長麵前，一把搶過高考誌願填報表，還沒等校長反應過來，就已經拿著報表跑到林清月身邊。
“清月，讓我看看……哎呀，你這已經填了呀，還是中文專業！”
“什麼？可我昨天根本就沒過來，也沒填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