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赤紅著雙眼坐在辦公桌後,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渾身上下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自從昨晚接到那條短信後,袁景燦發瘋般不停地撥打宮璿的電話。
起初,電話那頭是無人接聽的忙音,到最後,則變成了冰冷的關機提示音,仿佛一道無法跨越的高牆。
今天當他不死心地再次撥號時,手機裡直接傳來 “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宮璿這是怎麼了?居然如此決絕地要和自己做切割!
想著想著,他突然就笑了起來,前世總聽人說斷崖式分手;沒想到這輩子自己掙了那麼多錢,竟也能體驗到斷崖式分手的滋味。
門被輕輕推開,沈一弦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歡快地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走進辦公室。
可剛一進門,她就感覺到一股壓抑得讓人窒息的氣息撲麵而來。
隻見袁景燦雙眼血紅地死死盯著她,目光裡的寒意讓沈一弦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過來。” 袁景燦的聲音冷得刺骨。
沈一弦滿心不情願地好半天才挪動到辦公桌麵前,眼神裡滿是驚恐與委屈,她不明白,平日裡溫和幽默的袁景燦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袁景燦把手機屏幕舉到沈一弦麵前,勾起嘴角一抹冷笑冷聲問道:“這下你滿意了?”
沈一弦瞪大了眼睛,慌亂地擺著手極力想要辯解:“不…… 我沒有…… 我不…… 這…… 我……”
袁景燦麵無表情地收回手機,緩緩低垂下眼瞼疲憊地說道:“你回去吧,最近我不想見到你。”
“景燦哥哥,我……” 沈一弦還想開口試圖挽回些什麼。
“回去!” 袁景燦猛地一拍桌子瞬間暴怒嘶吼道,“我不想看到你!”
沈一弦淚水奪眶而出,撲簌簌地往下掉,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襟。她哽咽著:“我沒有……”
可袁景燦卻起身背對著她走到了窗邊,擺明了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
哭了一陣後,沈一弦默默收起袋子,一步一回頭地朝門口走去,她多希望袁景燦能在最後一刻回心轉意。
可是直到她走到門口,袁景燦依舊沒有回頭。
聽到關門聲響起,袁景燦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他緩緩閉上眼睛:“對不起一弦,對不起老沈,要變天了!”
下午兩點,陽光熾熱得有些刺眼,三個身著行政夾克的人氣勢洶洶地闖進袁景燦的辦公室。
應美宣急急忙忙跟在他們身後,嘴裡還喊著:“你們不能進去,你們……”
進門後四人看到袁景燦正靜靜地站在窗前,直到聽到聲音,他才轉回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三人。
看到袁景燦布滿血絲的雙眼,還有這個詭異的表情,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懼意。
但上頭交代的任務又壓得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於是中間那個稍顯鎮定的人,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袁總,跟我們走一趟吧?”
袁景燦直勾勾地盯了他半天才聲音沙啞地開口問他:“有拘捕令嗎?”
中間那人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 a4 紙:“袁總,你自己看一下。”
袁景燦瞥了一眼公章,沉默片刻後淡淡地說:“好,我跟你們走。”
旁邊一人明顯鬆了口氣,剛要上前給袁景燦上銀手鐲,卻被中間那人眼疾手快地攔下,低聲嗬斥:“袁總不是不配合的人,給人家個體麵。”
袁景燦食指虛點他兩下笑著說道:“講究。”
隨後,他轉過頭神色平靜地對著應美宣說:“把公司的賬本全封了,銀行裡的錢也不要動了,發布《告所有玩家通知書》,遊戲關服,所有人放假,放假期間工資照發。”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掃向三人輕笑了一聲:“不過要等到解封以後了。”
三人中一直沒動作的人突然刺耳地嗤笑一聲:“你都進去了還想出來?”
袁景燦猛地轉頭,惡狠狠地看向他:“有種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那人梗著脖子,滿臉的挑釁,“進去了還想出來?階 下 囚。”
袁景燦定定地看著他半晌這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應波!” 應波昂著頭,臉上的驕傲溢於言表。
袁景燦緩緩低下頭,眼神裡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好,應波,我記住你了。”
應波不屑地撇嘴:“切,泥菩薩過江,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中間那人皺了皺眉,麵露不悅:“袁總已經答應跟我們走了,多此一舉!”
應波似乎仍不服氣,依舊小聲地喋喋不休,嘴裡嘟囔著一些聽不清的抱怨。
經過半天的醞釀,第二天整個臨州商界輿論一片嘩然。短短半天的時間,愛遊和盛宏這兩家在臨州頗具影響力的企業,突然出現了領導層權力真空。
袁景燦被帶走的消息不脛而走,欒宇琛在醫院仍在昏迷,生死未卜,林耀星,溫晴和溫啟銘則全部失聯了。
愛遊和盛宏的所有人麵麵相覷,一種被巨大陰謀籠罩的感覺湧上心頭。
而當事人之一的袁景燦如今正優哉遊哉地躺在拘留室,和一對父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打屁。
“喂,你們倆叫什麼?” 袁景燦聲音裡透著幾分隨意地先開口了。
年紀小些的那個一臉的臊眉耷眼,悶著頭不回答,仿若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隻是眼神裡卻透著不甘。
年紀大點的那個微微歎了口氣:“我叫李耀宗,這是我侄子李浩。”
袁景燦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哦~不是親爹倆啊,你們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李浩一聽這話,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他“噌” 地一下站起身怒吼道:“我們沒犯事!”
袁景燦臉上帶著笑意抬手輕輕下壓,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你看你,你又急了,你急什麼呢?哦!都來這了還有人主動叫:哎呀我犯事了,快來抓我!”
李浩雙眼仿若能噴出火來,正當他想動手之際,李耀宗一把拉住他,滿臉的無奈地說:“哎,我們真是被冤枉的。”
袁景燦嘿嘿笑道:“既然閒著也是閒著,那我就聽你們說說看你們的故事。”
“你……” 李浩又要發飆了,卻又被李耀宗死死地拽住,於是隻能氣鼓鼓地坐下。
李耀宗踢了他一腳,歎了口氣說道:“18 號晚上我和李浩開著貨車去滬市。車上坐著一個朋友介紹的小姑娘搭我們的順風車來臨州。到了臨州後我們把她放下車後就繼續往滬市趕了。”
“結果沒想到過了幾天,突然蹦出來一群人把我們給抓了。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 19 號他們接到了報案,說在一水溝裡發現一個死了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恰好是那天搭便車的那個小女孩。”
袁景燦聽著聽著,臉上原本的笑容開始慢慢收斂,眉頭微微皺起:“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這時,有人砰砰砰敲了敲鐵柵欄:“李耀宗,李浩出來!”
叔侄倆對視一眼,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花,激動地起身問道:“是不是要放我們出去了?”
來人不屑地瞥了兩人一眼,語氣冰冷地說:“放什麼放,是提審!”
希望瞬間破滅,叔侄倆眼裡的光肉眼可見地暗淡了下去。
李耀宗強笑一聲,試圖安慰侄子:“沒關係,我們要相信 x,相信 xx,他們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的。”
袁景燦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兩人走出拘留室,心中暗歎:這一去,怕是要等十多年才能重獲自由了。
不過他現在自身難保,既沒時間,也沒精力顧及他人。
果然不出袁景燦所料,等他一覺睡醒後,叔侄倆還沒回來,袁景燦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光禿禿的牆壁,打了個哈欠,仿佛已經有些麻木了。
砰砰砰,突兀的敲擊鐵柵欄聲再次傳來:“袁景燦出來。”
袁景燦伸個懶腰,慵懶地應道:“來了來了,彆催了。”
來人樂道:“你心可真夠大的!”
袁景燦懶洋洋地站起身,邊往外走邊時不時抓抓屁股,嘴裡還抱怨著:“你們這褲子太短了,知道我什麼尺寸嗎?膈地慌。”
到了一個鐵門前,那人推開門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彆貧了,進去吧,我們老大已經在裡麵等你了!”
袁景燦嘟囔著走進鐵門,昏黃燈光下,一張桌子前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他都認識。
坐在左邊的是當時帶他來這的三個人中站中間地那個小領導,右邊的則是應波。
剩下的坐在兩人中間那人,袁景燦雖然不認識,但袁景燦猜出來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美女神探 —— 秦樹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