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狠狠地數落了一通袁景燦沒人性、資本家嘴臉之後,心滿意足地離開找李澤陽去了。
袁景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擦了擦汗,長出一口氣;接著他拿起手機,給郭文龍發了條信息。
沒過多久,敲門聲響起。
“進。”
門被推開,一個小胖子一臉茫然地走了進來,陪同的人順勢關上了門。
小胖子先是打量了一圈辦公室,再看到辦公桌後坐著的那個人,似笑非笑看著他,頓時一臉懵逼。
此時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問號: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嘛!
袁景燦起身走到小胖子身邊摟住他的肩膀:“鵬哥,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來人正是監獄裡天天給袁景燦科普金融知識的陳鵬飛。
“袁…… 袁袁…… 袁景燦?” 陳鵬飛結結巴巴地叫著。
“怎麼?結巴了?” 袁景燦一臉的戲謔。
“不是…… 我怎麼突然就出來了?還有你到底是誰?我怎麼來這了?” 陳鵬飛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袁景燦推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很簡單啊,我替你堵了窟窿,然後就把你保出來啦!”
陳鵬飛臉一紅:“你…… 你都知道了!”
袁景燦眼神玩味,“知道了。鵬哥在裡麵吹了個大的,結果在外麵拉了坨稀的,我倒是很好奇,你才挪用二十萬,怎麼就能進堤藍橋深造呢?”
“主要是我上頭那個拿的多,我純粹是被牽連的。” 陳鵬飛一臉晦氣地解釋著。
“哦~~~” 袁景燦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那你帶我來這乾嘛?” 陳鵬飛抬頭看著袁景燦,滿臉疑惑。
“你說呢?”
陳鵬飛有些猜測,但是不敢置信:“不知道。”
“來這肯定是找你來當財務啊!難道你還會彆的嗎?” 袁景燦語氣輕鬆地說道。
陳鵬飛鬆了口氣,又有些不甘:“不會,不過我現在會計證都被吊銷了,隻能當出納了。”
袁景燦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本子,遞到他麵前。
陳鵬飛狐疑打開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這這…… 你…… 我……”
袁景燦單手按壓示意他彆激動:“你人我都能保出來,一個證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方費了那麼大勁又是保自己又是幫自己拿回了注冊會計師證,所圖必定不小,陳鵬飛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
“你…… 你想我…… 幫你乾嘛?” 陳鵬飛的眼神裡透著不安。
袁景燦神秘一笑:“當我們集團的財務總監。”
陳鵬飛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這…… 我…… 我們在那種地方認識的,你還能相信我嗎?”
袁景燦起身走到窗邊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豁達地說道:“我看人一向很準,如果信錯了你,那就當是我交的學費。”
陳鵬飛看著袁景燦的背影,表情也開始變得嚴肅:“你幫我拿回了會計證,就相當於給了我第二條命,隻要你相信我,我就一定不會辜負你!”
袁景燦回過身,欣慰一笑。
陳鵬飛正式入職後,袁景燦的工作節奏陡然加快,連軸轉成了他的日常狀態。
當初欒宇琛在的時候,雖說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但這畢竟是他親手一點點帶起來的隊伍,指揮起來基本如指臂使,所以袁景燦可以輕鬆自在地當一個甩手掌櫃。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嶽岩接手了欒宇琛的工作,局麵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改變。
嶽岩個人能力相較於欒宇琛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隔行如隔山,嶽岩此前與互聯網行業交集甚少,也對互聯網行業的運行規則並不熟悉。
而且他剛剛上任不久,與手下各個部門之間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在這個關鍵的過渡階段,作為公司的掌舵人,袁景燦必須坐鎮公司從旁協助嶽岩,幫他穩住公司的大局。
不過眼看著臨近欒宇琛和趙婉如的七七忌日。
趙婉如就安葬在臨州,吊唁相對方便。可欒宇琛卻被承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的欒父接回了煙城。
看了看辦公桌上的日曆,袁景燦覺得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親自去一趟煙城,告慰老朋友的在天之靈。
可就在袁景燦籌劃去煙城的行程之時,愛遊公司卻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來自市長辦公室的調研申請。
申請函中鄭重表明,新任市長決定將於半個月後,親臨愛遊的總部建設工地進行實地調研,並且著重強調,望愛遊公司務必做好接待以及各項準備工作。
這份申請函的內容處處透著古怪,十分耐人尋味。
首先這個時間節點選得就頗為蹊蹺,半個月後正好是學校開學的日子。
看樣子這個新任市長應該是知道自己的畢業生身份的,隻是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警告還是示好。
再看調研的對象。
愛遊的總部園區此刻僅僅是一片拆遷工地,遍地狼藉。這樣的場地方究竟有什麼值得堂堂市長親自前來調研的呢?
再者說,市政府平時組織的調研活動數不勝數,可大多都是臨時通知,相關人員走馬觀花地了解一下情況便了事。
但這次卻提前了如此之長的時間發函,實在是反常。
而且,還強調愛遊要準備接待工作?一個尚未開工建設的工地而已,能做什麼準備?又該怎麼接待?
袁景燦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各種疑問相互交織,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他隨即打開電腦搜索新任市委市政府的公示文件。看著看著,他的眉頭就不由得皺到了一起。
邱賢成!
這三個字瞬間勾起了袁景燦心底某些模糊的記憶,可一時半會兒,他又實在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聽過。
在網絡技術還不算發達的 2003 年,網站的圖片資源相對匱乏。
而涉及到重要官員的資料,出於諸多因素考慮,他們的照片基本不會被上傳至網絡。
所以袁景燦也看不到邱賢成究竟長什麼樣,袁景燦無奈地撇了撇嘴,繼續往下看拉著頁麵。
不過單從這些有限的文字信息來看,邱賢成的履曆既勵誌,又潛藏著許多耐人尋味的隱晦細節。
他從基層的鄉長崗位起步,再從縣委到市裡,最終成功躋身市委核心層,成為臨州市常務副市長。
而這次更是一飛衝天,直接升任市長兼市委副書記。
不到五十歲的年紀,這個升遷速度背後所蘊含的能量之大,不言而喻。
同時反映出這次臨州官場的動蕩是何等的激烈凶險。而這一切其實都源於半年之前那場地皮角力風波。
以阮宇輝的落馬為起始點,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引發了一連串連鎖反應,使得臨州原本相對穩定的官場格局被徹底打破,繼而開啟了新一輪的大洗牌。
在這個過程中,溫晴背後的男人巧妙地把握時機,居然意外地得以多連任一屆局,從而延續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而這位新任市長更是在眾人皆不看好的情況下脫穎而出,一舉拿下市長的寶座。
隨著鼠標滾輪下滑,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這次李步遠竟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往前邁出了關鍵的一步,升任了臨州市副市長。
袁景燦不禁皺起眉頭,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按照原本既定的仕途軌跡,李步遠最終應該就是止步於這個位置了。
而引爆李三多案的則是臨州地鐵一號線施工現場塌陷事故。
“臨州地鐵一號線?” 袁景燦低聲自語。
再次在搜索引擎裡輸入地鐵一號線相關的關鍵詞。
雖說官方發布的新聞報道大都言辭含糊,不過袁景燦將幾份報道拚湊在一起之後,還是大致能夠推測出,這個時候地鐵線路圖應該已經完成定稿工作了,隻是不清楚具體什麼時候會正式上報批複。
一號線貫穿臨州最繁華心臟地帶,沿線彙聚了將來城市最頂尖的商業資源以及密集的居民區,是當之無愧的城市黃金走廊。
一旦這條線路正式定稿並向公眾公布的那一天,必將成為他一手創立的盛宏集團的高光時刻。
“咦~~”
想到這裡,袁景燦的腦海中仿若一道閃電劃過;他似乎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 “嘩點”。
難道是邱賢成偶然間看到了定稿的臨州一號線規劃圖後,察覺到盛宏集團居然在沿線擁有如此多令人垂涎欲滴的優質地塊,所以才對盛宏產生了興趣?
可這又有些說不通啊。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那麼此刻已經在建恒隆廣場的 02 08 007 地塊才更應該能引起他的關注,畢竟那可是未來四號線最核心的位置。
相較而言,一號線周圍的地塊自己目前都還沒來得及動工開發呢。何況是處於十一號沿線的錦繡集團總部大樓。
等十一號線開通的時候,按照正常的任職年限和官員晉升規律,估計邱賢成都已經徹底退休了吧!
不過,袁景燦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大膽展開聯想,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更為大膽的推測。
上次那場地塊角力的真正原因,恐怕並不僅僅是 c85173 地塊之爭,其背後深層次的緣由,極有可能是李富坤和陸佳凝提前通過某些渠道獲取了部分一號線規劃的內部消息。
而他們眼紅盛宏手中的地塊資源,妄圖從中分一杯羹,然而自己卻軟硬不吃,死不鬆口,這才引得對方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