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思索,片刻後,他猛地停下腳步哂笑一聲:“想不通就不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到時候見了自然就知道他是什麼個想法了。”
而的當務之急,是得先去一趟煙城。
欒宇琛的父親欒昆林也算是個有傳奇人物。
他一生戎馬,白手起家闖出了偌大的家業,成為當地赫赫有名的礦產大亨,這種經曆足以證明他絕非等閒之輩。
當袁景燦剛剛踏入欒家大門,隻一眼就認出了欒昆林。
欒昆林身材高大挺拔,身著一襲傳統的唐裝,腳上蹬著一雙黑色布鞋,氣場威嚴,鋥亮的腦門在燈光下反著光。
然而,此刻的欒昆林卻毫無精氣神,臉上滿是萎靡之色。
他身旁坐著一個有些微胖的年輕女人輕聲細語地安慰著他。這應該就是欒宇琛的那個小護士後媽了。
見此情景,袁景燦有些感慨,哪怕是對欒昆林這樣堅毅的人來說,老年喪子這種打擊亦是難以承受之痛。
欒昆林抬的目光落在袁景燦身上,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你就是那個和琛兒一起合夥做生意的小子?”
袁景燦神色恭敬地欠身應道:“是的,伯父,我就是袁景燦。”
欒昆林仰著頭緩緩說道:“琛兒這孩子向來懶散慣了,我們家又不缺錢,所以我也一直沒有太管著他。可自從和你一起做生意後,我明顯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變得樂觀積極,有了奔頭。就從這點來說,我這個當父親的得好好感謝你。”
袁景燦愧疚地低著頭,語氣沉痛地說道:“伯父,如果我沒有拉著他開公司,也許就不會被人給盯上,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琛哥。”
欒昆林擺了擺手,一臉滄桑地說:“一飲一啄,皆是定數。要說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我。是我太著急抱孫子了,誤信了他人。說到底,還是那個女人的錯。隻是琛兒和我矛盾太深了,他媽媽走了以後,他一直都恨我,有了心事也不跟我說。要是他早點告訴我,那個女人又怎能得逞?”
袁景燦麵露懊悔之色:“伯父,其實我曾經也發現過琛哥的情緒有些不對,但是那個時候我隻當是因為我和李星欣相處得並不融洽,所以……”
欒昆林抬手製止了袁景燦的話,隨後揮揮手示意小護士先上樓。
小護士麵露擔憂之色,可又不敢忤逆欒昆林的意思,隻能乖乖地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上了樓。
“啪” 的一聲,等小護士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旋轉樓梯儘頭,欒昆林猛地重重一掌拍在茶幾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琛兒的頭上!”
袁景燦麵露難色,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可…… 伯父,琛哥一出事,她就跑的沒影了。”
“嗬嗬,” 欒昆林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寒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的根就在這裡,我就不信她不回來了!”
袁景燦聞言不禁深深地看了欒昆林一眼。
欒昆林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話鋒一轉,目光盯著袁景燦問道:“你也查過那個女人?”
“額…… 查過,伯父。” 袁景燦微微一愣,如實答道。
“和我說說看你都查到了些什麼。” 欒昆林身子靠在紅木沙發靠背上沉聲說道。
袁景燦整理了一下思緒:“伯父,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琛哥出事後,我就找人簡單查了一下那個女人。後來查到李星欣在大學的時候就有被包養過的曆史,和琛哥在一起以後,也不是很守婦道,背著琛哥跟彆的男人有來往。隻是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欒昆林閉上雙眼,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憤怒,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的很,這種貨色也想往我們欒家介紹,看樣子有的人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話涉及到欒昆林的家事和事業,袁景燦沒法接話了,索性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欒昆林轉頭看向袁景燦,不容置疑地說道:“什麼時候找到了她,第一時間告訴我!”
袁景燦麵露難色,苦笑著說:“伯父,這個女人很狡猾,我也沒把握能找到她。”
“沒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欒昆林語氣強硬,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袁景燦無奈地點了點頭。
欒昆林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隨後對著門外喊道:“阿福,你帶袁總去看看少爺。”
“是。” 一個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頭從門外快步走進來,恭敬地對袁景燦說:“袁總,請跟我來。”
袁景燦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才起身向欒昆林告辭:“伯父,那我先去看看琛哥,您節哀。”
欒昆林無力地擺擺手。
阿福開著車,載著袁景燦在礦區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左拐右拐,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在了一個規模不小的陵園前。
原來,欒宇琛就葬在欒昆林礦山的私家陵園裡。
礦山占地廣闊,橫跨多個山頭,麵積比一個普通的村子都大,以欒昆林的財力和人脈,想要審批一塊地用作陵園,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整個陵園的用料儘顯奢華,漢白玉的墓碑、精美的石雕、昂貴的綠植,處處都散發著濃濃的土豪氣息,從中也足以窺見欒昆林對兒子的感情。
站在欒宇琛的墓地前。
阿福遞上來三炷香,袁景燦畢恭畢敬地接過,隨後先是深深地三鞠躬,接著將香插入香爐,隨後又從一旁拿起準備好的酒緩緩灑在碑前,嘴裡默默念叨著:“琛哥,我來看你了!”
阿福見狀,悄悄地退了出去,將這片空間留給袁景燦與故去的朋友獨處。
袁景燦蹲在碩大的漢白玉墓碑前,目光落在墓碑上欒宇琛的照片上。
照片裡的欒宇琛,笑容燦爛,眼神明亮;看著看著,袁景燦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臉色也越發黯然。
“欒師兄,我來看你了,隻是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過不是說好了一起做一番事業的嗎?你怎麼突然就先走了呢?”
“一個女人而已,何必賠上一條命?”
“不論怎麼樣,我都會找到那個女人為你討回公道。”
袁景燦輕輕撫摸著墓碑,像是在與老友握手道彆:“這幾年你也夠累的了,好好休息吧,以後不管哪個公司上市,我都會帶上你,所有的榮耀我們一起共享。”
輕輕摘起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旁,隨後袁景燦起身整理了一下風衣。
就在這時,一隻白色的蝴蝶悄然飛了過來,繞著野花和照片不斷飛舞。
眼前的一幕讓袁景燦神情為之一頓,他望著那隻蝴蝶呆愣片刻,隨後笑著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