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一邊不緊不慢地吃著烤魚,一邊暗自思索著該如何不著痕跡地和周福、蒯紀鵬搭上話。
正在這時,後廚的門簾一挑,周福一邊擦著手,一邊滿臉堆笑地從後廚走了出來。
袁景燦心中一動,連忙笑著開口道:“老板,您家這烤魚味道真不錯!”
周福立刻堆起一副市儈的笑容:“老板,您覺得好吃就行,要是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儘管提,我們一定改進。”
袁景燦笑著從兜裡抽出兩根華子,遞過去一根給周福,自己也叼上一根,說道:“師傅,這手藝絕了啊!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烤魚。您這醬料配方,是不是有什麼不傳之秘呀?”
“喲,華子,謝謝老板!”周福急忙用手在身上蹭了蹭,隨後接過煙掏出打火機點上:“哪有啥不傳之秘,就是做的年頭多了,天天琢磨,熟能生巧罷了。”
袁景燦也點上煙,看似隨意地問道:“你們這店看著生意挺不錯啊,平時應該挺忙吧?”
周福微微點頭,“還行吧,就是做點小生意,養家糊口。”
袁景燦又問:“那店裡幾個人忙活啊?”
周福回答道:“小本經營,都是家裡人在弄。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有朋友來幫襯幫襯。”
“哦?”袁景燦拖長了音,目光掃向正忙著招呼客人的老板娘,“老板娘是……”
“哦,那是我表妹!”周福連忙解釋,“內人不擅言辭,而且身體不好,一直在家靜養呢。”
袁景燦微微點頭,心中對店裡的人員情況有了個大概了解。
這時,蒯紀鵬端著一盆廚餘垃圾正準備出門倒掉,袁景燦見狀,熱情地招呼道:“兄弟,不急,先一起抽根煙。”
蒯紀鵬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周福,周福微微點頭示意。
袁景燦順手又遞給他一根煙笑道:“兄弟,看你剛剛處理魚的時候,那刀工相當不錯啊!你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蒯紀鵬低著頭,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工地。”
“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袁景燦裝作驚訝地說道,“結婚了嗎?”
“嗯。”蒯紀鵬簡短地應了一聲。
“有孩子了嗎?”
“嗯。”
“在老家?”
“嗯。”
周福眼見不管袁景燦說什麼,蒯紀鵬都隻會用“嗯”來回應,趕忙出來打圓場:“老板彆介意,我這夥計就這樣,平時話不多,三棍都打不出個屁來。”
袁景燦擺擺手,一臉不在意地說道:“沒事沒事!”隨後單手撐在條凳上,話裡有話地說道:“儘管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父親的陪伴很重要。不過你在這兒努力工作,也是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嘛!”
蒯紀鵬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心裡清楚袁景燦這是在提醒他,蒯誌勇那邊他會照顧好,但自己在這兒一定要安分守己。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
周福臉色一沉,略帶歉意地對袁景燦說道:“老板,您再坐一會兒,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袁景燦笑著點了點頭。
等周福走後,袁景燦似笑非笑地看著蒯紀鵬問道:“在這還適應嗎?”
沉默片刻後,蒯紀鵬低聲答道:“還行!”
袁景燦微微眯起眼睛:“反正誌勇現在已經在滬市待習慣了。”
蒯紀鵬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感慨道:“我真沒想到他能走出大山。”
袁景燦對此不予評價,隻是淡淡地說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蒯紀鵬認真地看著袁景燦:“需要我做什麼?”
袁景燦搖搖頭,說道:“暫時不需要。”
蒯紀鵬低下頭,語氣堅定地說:“如果需要,隨時找我,我這條命是你的。”
袁景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你的命乾嘛,給我好好活著!”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砰”的一聲啤酒瓶碎裂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趕忙一起朝門口圍了過去。
周福走到門口時看到呂芳正叉著腰,對著一群人破口大罵,於是便沒有聲張,默默地湊到呂芳的身後。
原來,剛剛在門外抽煙的洪顯文,本就心情煩悶。突然聽到一陣不堪入耳的調笑聲,轉頭看去,正是之前在店裡調戲老板娘的那個男人,此時他正和幾個同樣喝得醉醺醺的朋友在不遠處,對著路過的女孩吹口哨,嘴裡還說著各種下流的葷話。
洪顯文本就一肚子火沒處發,見此情景,他將煙狠狠扔在地上,小聲嘟囔道:“一群大老粗,在這丟人現眼!”
幾人中沒喝高的那個聽到了洪顯文的嘟囔,頓時嘲笑道:“喲,哪來的小子,管起老子的閒事了?”
大庭廣眾之下,洪顯文仗著周圍人多,覺得對方也不敢把自己怎麼樣,便梗著脖子說道:“這是公共場合,你們這樣影響到彆人了知道嗎?”
那個男人轉頭對著剛剛調戲老板娘的男人說道:“喲,文哥,這小子找事兒呢!”
洪顯文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為了麵子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樣的,況且光天化日之下,連說兩句都不讓說了?!”
文哥板著臉惡狠狠地說道:“在東直門這塊,還沒人敢跟老子這麼說話!小子,你是活膩歪了吧!”
洪顯文也忍不住嘲諷道:“在東直門這塊我也沒怕過誰!就你們這樣的,也就會欺負欺負路過的小姑娘,有本事衝我來啊!”
文哥冷笑一聲,突然伸手用力推了洪顯文一把,洪顯文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洪顯文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這一下徹底把他的情緒激了起來,他紅著眼睛,不管不顧地衝上去就要和男人動手。
但對麵人多勢眾,洪顯文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按在地上。文哥騎在他身上,揮起拳頭就往洪顯文臉上招呼。
呂芳原本正在店裡忙活著,聽到外麵的動靜後立刻氣勢洶洶地從店裡衝了出來。
看到洪顯文已經被壓在了身下,而文哥還在不停地揮拳,呂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大聲罵道:“你個混蛋,敢在老娘的地盤上撒野!活膩歪了吧!”
文哥看到呂芳,不但沒害怕,反而更加戲謔地說道:“老板娘,這小子多管閒事,我替你教訓教訓他。你該謝謝我才是!”
呂芳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怒斥道:“你算哪根蔥?輪得到你來替我教訓人?我看你是皮子癢了!”
文哥不屑地啐了一口:“給你臉,叫你叫一聲老板娘,不給你臉,你就是特麼一破鞋!在老子麵前裝什麼清高!”
這下算是戳到呂芳肺管子了,從良後的她最不愛聽的就是這個詞。
呂芳氣得臉色鐵青,眼神瞬間變得凶狠起來。隻見她伸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個空酒瓶在桌子上一磕,隨後她拿著破酒瓶指著文哥怒喝道:“你再敢說一句試試!信不信姑奶奶今天廢了你!”
這時的呂芳,哪有當初給項幼軍做局時的楚楚可憐,活脫脫就是一金鑲玉!
周福快步走到呂芳身邊,麵色陰沉地盯著文哥冷冷地說道:“吃飯歡迎,鬨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呂芳敲碎酒瓶的舉動驚動了店裡的所有客人,包廂裡的曹婧怡四人也聞聲出來。
見到洪顯文被打倒在地,嘴角還流著血,曹婧怡趕忙上前扶起他問道:“沒事吧?”
洪顯文心中一暖,強忍著疼痛逞強道:“沒事,就這群人太沒素質了,在這兒耍酒瘋,欺負路人。”說著便開始巴拉巴拉地抱怨起來。
曹婧怡沒有回應他的抱怨,隻是輕聲說道:“放心,芳姨會處理好的!”
文哥根本沒拿看著呂芳和周當回事,挑釁地說道:“你還想怎麼樣!就憑你們兩個,又能把老子怎麼樣?”
呂芳晃動著手中的破酒瓶,惡狠狠地說道:“我想怎麼樣?你再不走,姑奶奶就讓你躺著出去!”
文哥的小弟們聞言頓時哄笑成一片,其中一個還流裡流氣地對著文哥說道:“喲,文哥真是豔福不淺啊,老板娘都舍不得你走了,要不你今晚就從了老板娘吧!哈哈哈哈!”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說出一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話。
另一個小弟也跟著起哄:“老板娘,跟我們文哥回去樂嗬樂嗬,保準比你這破店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