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震驚過後，杜自明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那個……袁總，你……”
袁景燦回過頭，眼神戲謔地調侃道：“怎麼，難道這價格還有商量的餘地？”
“啊……這……”
袁景燦的行事風格太過超乎常理，完全打亂了他的節奏。杜自明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腦子完全卡殼的狀況。
他尷尬地咧了咧嘴，乾笑兩聲：“袁總說笑了，像中庭書苑這種頂級房源，那可是稀缺中的稀缺，哪裡還會有什麼優惠呢。您瞧瞧這地段、這配套、這服務，放眼整個燕京，都是數一數二的，價格已經是相當合理了。”
“如果我買兩套呢！” 袁景燦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語不驚人死不休。溫晴等人已經被袁景燦的一係列舉動弄得有些麻木了。不過應美宣似乎明白了什麼，頓時臉漲得通紅，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
杜自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我可真做不了主啊，這麼大的事兒，我得問過老板才行。”
袁景燦神色淡定地微微抬了抬下巴：“那還不快去。”
杜自明這才如夢初醒般慌慌張張地下樓，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捂著手機打起了電話：“喂，段總，是這樣的……”
陽台上，秦夢玥一臉複雜神色地看著袁景燦。
袁景燦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過頭衝秦夢玥笑著眨了眨眼：“到時候彆忘了把業績算到你名下。”
秦夢玥有些好笑，但又實在是笑不出來。這個曾經青澀的師弟，今天的種種表現，著實給她帶來了太多的震撼。
沒過多久，杜自明腳步匆匆地上樓，他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搓著手問道：“袁總，這事我們段總想親自跟您談談，段總還特意交代了，晚上他做東，想請您到“譚家菜”小敘一番。您看方不方便呀？”
袁景燦指著杜自明，笑著對溫晴等人說道：“看看，這就叫做專業！啟銘你可得好好學著點。”
溫啟銘笑著點了點頭：“袁總說得是，杜總什麼時候有空，我可得多向您請教請教。”
杜自明連忙擺了擺手：“不敢不敢，溫總您太客氣了。大家都是同行，相互交流交流而已。”
離開小區的路上，杜自明像是在伺候祖宗一般跟在袁景燦身邊介紹著小區的各種優勢，還時不時地恭維幾句。
袁景燦對杜自明的恭維充耳不聞，始終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走著走著，袁景燦像是突然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般，猛地頓住了腳步。
杜自明一怔，下意識地順著袁景燦的目光抬頭看去，隻見不遠處，一個中年美婦正一臉詫異看著他們這一行人。杜自明的目光在袁景燦和中年美婦之間來回遊移，腦袋上不禁冒出一串問號。
溫晴對袁景燦“拈花惹草”的本事算是徹底服氣了，忍不住腹誹道：不過是看個房子的功夫，怎麼就能碰上兩個曾經跟他有過交集的女人。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似乎年紀大了點，袁景燦什麼時候也好上少婦這口了嗎？
猶豫片刻，袁景燦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剛開口叫了聲“小……”，隨即反應過來，趕忙糾正道：“哦，不對，方姨。”
“小？方姨？”眾人聽到袁景燦這話，心中的八卦之火瞬間被點燃。
從袁景燦剛剛的口誤來看，他原本似乎是想叫小姨的。再看這女人的穿著打扮，還有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儀態，不難推測她應該是這個小區的業主。
大家都不禁在心裡暗自猜測，袁景燦什麼時候冒出來一個這麼厲害的親戚？
隻有秦夢玥一臉若有所思地仔細端詳著眼前這位中年美婦。沒辦法，這女人和宮璿長得太像了，隻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一些痕跡，卻也增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韻味。此時她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方靜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你好啊，小袁，好久不見。”
“嗯，快兩年了吧。” 袁景燦語氣平淡地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你這是……”方靜宜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似乎在詢問袁景燦來此的目的。
袁景燦神色坦然地解釋道：“哦，陪朋友來看看房子。”
方靜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幾人，除了溫晴這個氣質不凡的漂亮女人，其他人看起來都不像是能買得起這裡房子的人。而溫晴眼神中透露出的詫異，讓她更加確信這隻不過是袁景燦的托詞。
想到這，方靜宜說道：“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喝杯咖啡？”
袁景燦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的一座涼亭說道：“我一會兒還有事，要不我們去那邊的亭子坐會兒？”
方靜宜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袁景燦身份已經不再是自己未來的外甥女婿，自然不必再像從前那樣遷就她。
袁景燦衝身邊幾人說道：“你們先在附近逛逛，我和方姨聊幾句就來。”然後和方靜宜朝著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一行人哪裡肯錯過這難得的八卦機會，根本顧不上炎炎烈日的炙烤，紛紛圍在不遠處，豎起耳朵，屏息凝神，試圖偷聽點什麼。
亭子裡，方靜宜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最近還好吧？”
袁景燦臉上浮現出一抹輕鬆的笑容：“還行，吃嘛嘛香，剛剛一口氣上了五樓，都不帶喘氣的。”
方靜宜忍不住笑了，記憶中那個充滿活力、陽光開朗的少年模樣與眼前的袁景燦重疊。
可笑著笑著，她的眼神逐漸黯淡，一絲傷感悄然爬上心頭。曾經她是那麼看好袁景燦和宮璿，然而兩人終究還是有緣無分。
方靜宜終究還是不甘心，猶豫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現在談新的女朋友了嗎？”
袁景燦靠在柱子上，眼神看似隨意地望著遠方說道：“談了，沒辦法，小地方的人都催得緊，大學一畢業家裡就恨不得馬上就讓我結婚。”
方靜宜頓時沉默了，雖然袁景燦的語氣看似輕鬆，但她還是聽出了袁景燦話裡的的諷刺之意。她明白，袁景燦仍對當初自己姐姐見利忘義，得隴望蜀，為了家族利益，硬生生拆散了他們倆一事耿耿於懷。
方靜宜不禁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小袁，你”
袁景燦裝作一臉茫然地明知故問道：“我怎麼了？方姨，您有話就直說。”
“沒什麼。”方靜宜搖了搖頭，終究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袁景燦見狀，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光顧著問我了，方姨，您是這的業主嗎？”
“嗯。”方靜宜點了點頭，“今年開盤沒多久就住進來了。”
袁景燦笑著附和道：“確實，一看這小區就知道是高品質樓盤。對了，戶口遷過來了嗎？”
“靖兒馬上要上初中了，燕京的教育資源好，為了給他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我就把戶口遷過來了。”方靜宜解釋道。
“恭喜啊，以後就是正兒八經的燕京人了。”袁景燦看似真誠地祝賀道。
方靜宜有些受不了袁景燦這種這看似平和卻又暗藏譏諷的聊天方式，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問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璿璿現在過得怎麼樣嗎？”
袁景燦的笑容瞬間收斂，眼神也開始變得有些深邃。
他看著方靜宜意有所指地說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能怎樣，她過得好並不一定記得我，過得不好我也不能做什麼。”
微微停頓片刻，袁景燦突然又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不過我相信，有你們在她身邊，她隻會過得好，那就夠了。曾經在一起過，即使分開，隻要她過得好，比什麼都好。”
袁景燦的聲音很輕，但說的每一個字卻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看著袁景燦一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小區古樸厚重的銅門口，方靜宜神色複雜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喂，小姨，怎麼了？”
方靜宜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思緒後說道：“你知道我剛剛見到誰了嗎？”
對麵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沉默得讓方靜宜都以為電話是不是掛斷了。
就在她準備再次開口時，對麵終於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你在哪見到他的？”
“我們小區。”
“中庭書苑？”對方的聲音裡充滿了驚訝。
“嗯。”
“他去那乾嘛？” 對麵的語速頓時加快，就連呼吸聲似乎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我猜是買房子。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裡的房子很感興趣。”方靜宜猜測道。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良久，對麵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每當我覺得他已經到了上限時，他卻總是能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方靜宜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他估計還會在燕京待幾天，你”
“不必了。”對麵幾乎是立刻打斷了她的話，“物物而不物於物，念念而不念於念，我知道他過得好就夠了。有些過去，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方靜宜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人還真是就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