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袁景燦一口氣喝下兩杯烈酒，包廂內原本緊繃的氛圍，悄然間不再那麼劍拔弩張。
梁虎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雙手一拍，中氣十足地招呼道：“上菜！來者都是客！大家都坐，彆客氣！”
孫連民垂著頭，恭敬地站在一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哪敢入座。
林耀星則是麵露猶豫之色，眼神在袁景燦和梁虎之間來回遊移。最終，他默不作聲地坐在袁景燦了右側。
知道老板一定是有話要單獨問袁景燦，於是孫連民十分自覺地帶著服務員退出包廂，並很有眼色地帶上了門。
隨著門緩緩合上，包廂內就隻剩下袁景燦、林耀星和梁虎三人。
梁虎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袁景燦，開口問道：“怎麼稱呼啊？”
“姓袁。”
梁虎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袁景燦跟李厚平的關係，反而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袁總在哪發財呀？”
“臨州。”
“不錯呀，臨州確實是個好地方。”梁虎晃著杯裡的茶水笑著說道：“經濟繁榮，活力四射，發展機遇數不勝數啊！”
“還行吧，相比其他地方，臨州的社會包容性更強一些，更容易接納外來的人和事。”袁景燦神色坦然地回答道。
喲，似乎話裡有話啊。
梁虎看著袁景燦因酒精微微泛紅的臉，忽然輕笑出聲，“聽袁總的口音，莫名有點耳熟，老家是哪兒的呀？”
“棉市。”袁景燦如實相告。
“喲嗬，那咱們算半個老鄉啊！”梁虎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
“不敢當。”袁景燦根本不接茬。
梁虎話鋒陡然一轉，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孫新城是你什麼人？”
“姑爺。”袁景燦答得極為坦然，似乎早就料到梁虎會有此一問。
“哦——”梁虎故意拖長了語調，眼神意味深長，“老孫跟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我就賣他這個麵子。”
說著，他便拿起手機，快速撥出一個號碼，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喂，上江那個老頭的拆遷款，一分都不能少，按最高標準給！還有，醫藥費我們也全部承擔了！”
電話那頭似乎在辯解著什麼，梁虎眼中閃過一絲慍色，不耐煩地打斷對方：“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電話那邊的人好像仍心有不甘，但又不敢違抗梁虎的命令，隻能低聲嘟囔了幾句後掛斷了電話。
梁虎隨手將手機丟到桌上，目光重新落在袁景燦身上：“袁總，這樣你滿意了嗎？”
袁景燦直視著梁虎的眼睛，神色平靜地說道：“梁總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
梁虎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目光卻始終直直地盯著袁景燦。
就在這時，包廂門外傳來“砰砰”兩聲脆響。
孫連民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恭敬地說道：“梁總，菜好了。”
梁虎收回目光，笑著說道：“說了這麼久，肚子都餓了。先吃菜，有話咱們邊吃邊聊。”
既然梁虎要故弄玄虛，袁景燦自然也不著急，於是淡淡地應道：“好。”
隨著服務員一道道將菜端上桌，袁景燦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滿桌都是他見所未見的珍饈美饌，其中有幾道一看就知道是難得的野味。
梁虎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變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笑著說道：“袁總，小地方沒什麼好東西，也就這些能勉強拿得出手，你就將就著吃吧。”
袁景燦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驚歎不已。
前世就曾聽說梁虎請人吃飯，一頓便能豪擲兩千萬，雖然不知道這傳言是真是假，但眼前這桌菜，已經足夠能讓他體會到“貧窮限製想象”這句話的含義了。
菜上得差不多時，孫連民再次走進包廂為三人倒酒。
袁景燦這時才發現，他們喝的竟是瀘州老窖，然而這款瀘州老窖的包裝卻格外特彆，不是那種市麵上能見到的普通款式。
梁虎見狀，嘴角帶著一絲驕傲地笑道：“這酒是老窖那邊特意為我預留的，市麵上根本見不著。算是他們的一點心意，嘗嘗，味道很不錯。”
“大開眼界。”袁景燦由衷地感歎道。
梁虎聞言隻是搖著頭，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仿佛這隻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孫連民倒完酒，便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梁虎端起酒杯，目光炯炯地看著袁景燦說道：“我梁虎就是個大老粗，看得順眼的人，就陪他喝幾杯；要是看不慣的，哼，直接就崩了。你小子很對我胃口，來，我乾了！”說罷，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見到梁虎看似豪爽的舉動，袁景燦隻覺得一陣反胃；不過他還是強顏歡笑地端起杯抿了一口：“梁老板，我酒量實在是不太行，這還想多跟您聊聊呢！彆一會兒喝醉了，那可就沒法好好聆聽您的教誨了。”
梁虎伸手虛指了指他，哈哈笑道：“你小子，就是不老實。也罷，先吃菜！嘗嘗這手藝怎麼樣。”
見袁景燦每道菜都禮貌地嘗了一遍，梁虎夾起一塊熊掌放進自己碗裡，一邊咀嚼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小袁啊，你到底是怎麼認識我的？”
“梁老板的大名如雷貫耳，在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想不聽到都難啊。”袁景燦的回答滴水不漏。
“果然沒一句實話。”梁虎瞥了他一眼，卻也沒有過多在意，而是慢悠悠地說道，“孫總最近似乎不常待在蜀都啊？”
“江城有個項目，姑爺他大學是在江城念的，對那邊有很深的感情，所以經常過去盯著項目進展。”袁景燦依舊答得從容不迫。
“果然還是得走出去啊。”梁虎歎了口氣放下筷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慨，“你看你們一家，姑爺侄子都在外頭謀得了好去處，不像我們，隻能守著老家這點基業，眼界都看窄了。”
“哎~~~族旺留原籍，家貧走他鄉！”袁景燦擺了擺手，順著他的話頭，恰到好處地捧了一句：“能在老家打下如此龐大且穩固的基業，恰恰說明梁總家族興旺，根基深厚，梁總才是真正的羨煞旁人啊！”
“哈哈哈！”梁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顯然對袁景燦的話很是受用，“小袁真是會說話！想必出門在外，總遇貴人相助吧？”
袁景燦心裡一動，他知道梁虎終於沉不住氣，開始切入正題了。
於是
“什麼叫貴人？”袁景燦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達官顯貴是貴人，可當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時，出手相助的乞丐，同樣也是貴人。貴人不在身份高低，而在於雪中送炭的情分。”
嘶~~，梁虎端杯的手頓了頓，這小子有點難纏呀！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則滴水不漏，讓人摸不透他的底細。
放下手裡的酒杯，梁虎的語氣裡已經帶上了明顯的試探：“聽這意思，袁總身邊的‘貴人’，倒是各行各業都有啊？”
袁景燦神色從容地說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些年僥幸做了點小生意，一路走來，確實遇到了不少來自各行各業、樂於助人的好朋友，他們都在不同階段給予了我鼎力相助。不知道梁總問的是哪一位呢？”
見袁景燦一直跟他打太極，卻始終不正麵回應自己關心的問題，梁虎終於有些不耐煩了。
他本來就是直來直往的火爆性子，跟袁景燦文縐縐地打了半天啞謎，早已到了忍耐的極限。
當下梁虎立刻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袁總，我給足了你麵子，也希望你放明白點！彆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
讓誰放明白點呢！
隨著清脆的話音落下，包廂門忽的被推開，一個妙齡女子柳眉倒豎，孫一臉漲紅
“讓誰放明白點呢！”
隨著這陣清脆且帶著幾分慍怒的女聲陡然落下，包廂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身著米白色風衣的妙齡女子柳眉倒豎，氣勢洶洶地叉腰站在門口。
跟在她身後的孫連民漲紅了臉，額角沁著汗珠，顯然是一路阻攔卻沒能攔住這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