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虎的目光僅僅在門口的妙齡女子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秒,便迅速轉回到袁景燦臉上。
此刻的袁景燦背對著門口,神色波瀾不驚地與梁虎對視著,仿佛身後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毫無瓜葛。
“哪裡來的野丫頭?居然敢在我這兒放肆撒野?!”梁虎的聲音低沉而雄渾,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強大壓迫感。
“哼!姓梁的,我告訴你,xx會怕你,我可不怕!”女子柳眉倒豎,語氣淩厲,“出去打聽打聽,我楊雯迪可不是被嚇大的!居然敢威脅我男人,你還差得遠呢!”
原來,這位氣勢洶洶闖入包廂的妙齡少女,正是楊雯迪。
袁景燦眼角的餘光微不可察地掃了一眼身旁的林耀星;林耀星頓時像被閃電擊中一般,立刻低下頭,不敢與袁景燦對視。
早在去機場接袁景燦的路上,林耀星因為始終放心不下,於是便背著袁景燦私自聯係了楊雯迪。
回到蜀都的這一個月裡,他作為甲方總負責人,與身為監理的楊雯迪接觸頻繁,自然也聽說了楊雯迪來到川省後的種種事跡。尤其是楊雯迪在之前巨山小學貪腐案中所展現出的強大能量,讓萬念俱灰的林耀星將扭轉局勢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聽到楊雯迪提到的名字,梁虎的視線再次落回到她的身上,開始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她。
隨後,他又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向一旁的孫連民。
孫連民無奈地苦笑一聲,手暗暗地朝著門外指了指。
梁虎臉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然而片刻之後,他卻突然毫無預兆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隨後梁虎起身開始在包廂裡緩緩踱步。
他一邊踱步,一邊開口問道:“我梁虎,16歲就出來闖蕩江湖,一路摸爬滾打,從最底層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你們知道靠的是什麼嗎?”
見眾人都被他的舉動震懾住,無人回應,他便自顧自地自問自答起來:“憑的是我夠狠,夠豁得出去!”
“啪嗒——”一聲輕響,隻見梁虎手中赫然亮出一支 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指向袁景燦。
“還有這個!”梁虎的眼神中透露著瘋狂。
現場頓時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每個人都仿佛能清晰地聽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一滴冷汗順著袁景燦的領口悄然鑽進內襯,但他卻仿佛渾然不覺。
袁景燦直直地盯著梁虎,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你動了這個,王頻還保得住你嗎?”
這小子終於說到正題了!
梁虎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放下槍招呼孫連民:“關門關門!”
隨後又轉過頭調侃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喜歡逗我們這些上年紀的人玩。來,趕緊吃菜,一會兒涼了!彆把氣氛搞得這麼緊張嘛,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好說。”
正所謂怒者常情,而笑者不可測也。
梁虎雖然沒什麼文化且不學無術,但久居高位,深諳人心之道,最擅長把控談判節奏。他喜怒無常的行事風格,正是為了營造一種“天威不可測”的強大氣場。讓人無法捉摸他的真實想法,從而心生畏懼。
什麼人最可怕?看不透的人!
梁虎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你以為他怒發衝冠,實則他內心平靜如水;然而當你以為風波已過,他卻可能在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
但袁景燦來自未來,清楚地知道梁虎最終的下場,所以對他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而楊雯迪更是自恃家世顯赫,根本沒把梁虎放在眼裡。
楊雯迪氣咻咻地坐下後,依舊用那冷冷的目光盯著梁虎,眼神中充滿了鄙夷。
梁虎卻對如芒在背的目光視若無睹;他走到袁景燦身旁,看似熱情地給袁景燦倒了杯水:“袁總跟王公子是舊識?”
袁景燦沒有立刻回應;楊雯迪卻接過話頭:“王頻什麼時候看上你這樣的貨色了?”
此話一出,袁景燦和梁虎同時將目光投向她。
梁虎暗自思忖:聽這稱呼,她和王頻的關係似乎也不一般啊?
袁景燦更是一陣恍惚,心中不禁感歎:原來有權有勢的人的圈子真的這麼小,兜兜轉轉都是熟人。
楊雯迪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瞥了梁虎一眼,語氣中滿是不屑:“彆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到處亂看,周環是我姐的同學!”
兩人聞言,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梁虎敏銳地捕捉到袁景燦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後,心中疑惑更甚:看來這個姓袁的和這娘們也不算熟悉啊,連這麼一層關係都不知道?這裡麵到底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這姓袁的到底在隱瞞什麼?
思索片刻後,他臉上堆起一副友善的笑容,試探著問道:“冒昧問一下,令尊尊姓大名是?”
楊雯迪隨意地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姓楊。至於我爸是誰,你也不必多問。你隻要知道我楊家在京城也不是吃素的,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彆給自己找麻煩!”
姓楊,來自京城?這範圍實在太廣了。不過能和王頻的老婆“當同學”,想必她們家族背後的勢力肯定也不容小覷。
不過這些對梁虎來說都無所謂。既然這兩人都認識王公子,等找個機會一問便知。
如此想著,梁虎端起酒杯正準備說兩句場麵話;手機卻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他環視三人,臉上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然而當看清屏幕上的號碼時,梁虎的眼皮猛地一跳——這個號碼,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
疑惑歸疑惑,他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畢恭畢敬地接起電話:“領導,我……”
“你越界了!”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梁虎一臉的莫名其妙,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領導,我”
“十分鐘後,我要接到姓楊的姑娘的電話,否則……哼!”說罷,對方不容置疑地直接掛斷了電話。
梁虎驚疑不定地看向楊雯迪,能讓這位大人物親自打電話來施壓,這姓楊的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
沉吟片刻,他突然一拍腦袋,換上了一副熱情的笑容:“哎呀,真是大意了!小孫說袁總剛回川省,一路舟車勞頓,肯定很辛苦。這樣,袁總和這位楊總也累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二位先去歇息歇息,明天我再好好陪二位好好敘敘舊,如何?”
“不必了!”楊雯迪一抬手,語氣乾脆利落,“袁總日理萬機,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多謝梁總款待,我們要回家生孩子去了!沒功夫跟你在這兒浪費時間。”
梁虎被這話噎得夠嗆;半晌,他才強忍著怒火,端起茶杯看著兩人問道:“冒昧問一句,二位這是……”
“這是我老公。”楊雯迪緊緊握住袁景燦的手,臉上帶著驕傲的神色。
袁景燦渾身驟然繃緊,但他知道楊雯迪是在給自己解圍,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
“嗬嗬……”梁虎乾笑兩聲,“二位真是伉儷情深,夫唱婦隨啊!這樣,過幾天我做東,在蜀都再請二位,到時候二位務必賞光。”
“到時候再說。我們走了!”楊雯迪說著,拉起袁景燦就往外走。
梁虎沒有阻攔,但他的麵色卻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兩人離開的背影,他的眼底翻湧著不明的情緒。
孫連民看著洞開的包廂門,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剛剛為什麼不攔著?”梁虎的聲音低沉而凶狠,讓人不寒而栗。
“不敢……”孫連民的聲音小得如同蚊蚋。
“不敢?”梁虎猛地一拍桌子,“還有你孫連民不敢攔的人?”
孫連民遲疑片刻,緩緩湊到梁虎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梁虎聽完,臉上頓時露出驚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