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聞笛早前答應過,要給薛順找一個脾氣好武師傅,傳授他武藝。
不過後來又發生了這些亂糟糟的事,薛順翻書都費勁,更彆說習武,便暫且耽擱下來了。
如今他正式複課,主院那邊才派了張嬤嬤帶人過來。
就在他複課的第二日,一大早人就來了。
薛順正準備出門去宋先生那裡。
張嬤嬤叫他彆急。
“十七公子以後都不必在卯時上宋先生的課了。”
薛順心裡咯噔一聲,不過他自覺是沒做錯什麼。
又沉下心,隱含期待的問道:“是母親憐惜,所以叫宋先生改了上課的時辰嘛?”
張嬤嬤點頭:“十七公子猜的不錯,夫人覺著公子身子太差,所以不叫你卯時讀書了,改成了卯時習武,每日練兩個時辰,中午吃了飯小憩片刻,下午再去讀兩個時辰的書。
十七公子若覺得太早,也可以同風師傅商量,改個時辰。”
怎麼都是受累,改不改有什麼差彆?
唉,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
薛順還是好聲好氣的叫張嬤嬤代為謝過母親。
張嬤嬤走後,他們才打量起這位新來的武師傅。
他叫風沙惡,申椒覺得這不像名字,多半是江湖綽號。
可她橫看豎看也無法將這個綽號和這個人聯係到一起。
因為他看起來很和氣,像個沒有利爪的黑熊一樣,胖乎乎一坨,圓頭圓腦圓肚皮,年紀很難估計,總之是比她們大。
說話慢聲慢氣的。
薛順給他作揖說:“見過風師傅。”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嚇壞了,不怎麼靈巧的往後跳,腳砸在地上咚的一聲悶響,連連擺手說:“這……這怎麼行呢,十七公子怎麼能給屬下行禮呢?”
“屬下?”薛順好奇,“你是通財山莊的人?”
“是……啊,這個……良工郡外執事風沙惡見過公子。”
他反應了好一下,才笨拙的行禮,不太聰明的樣子。
薛順皺了皺眉,估摸是又多想了。
申椒覷見他的神情,在旁邊故作驚喜的同他說道:“居然是外執事,夫人果真愛護公子,奴婢聽說一座通財坊至多有十六名執事,個個都是武藝高強之輩,有些常年外頭奔波,所以被人稱作外執事。”
地位遠不如內執事,但權利也不小,這樣有用的人被調來教導薛順……
要麼是真的很上心,要麼是有什麼問題。
申椒若有所思的想。
“害,當不得姑娘讚譽,”風沙惡腦門冒汗道,“也不敢欺瞞公子,屬下的確是外執事,可身受重傷,實力大不如前,幸得莊主不棄,夫人抬舉,才能來做這個武師傅,武藝高強……實在算不上。”
薛順短暫的失落了一下,就提起了精神:“風師傅何必妄自菲薄,再怎麼您也比我強,不然何以教我,我們院裡有位還不錯的郎中,若是風師傅不嫌棄,請讓他幫您看一看傷勢吧,或許還有痊愈的可能。”
“這……”風沙惡苦笑:“不敢拂了十七公子的好意,隻是這傷勢好醫,廢去的功力卻難在回來了,不看也罷,不然也是白白耽誤了工夫。”
他看著有些愁苦,臉像一張悲傷的黑麵大餅。
薛順也不強求:“好吧,左右以後時日長著呢,有什麼不適也能及時調理,我還要勞煩風師傅教導,師傅也不必客氣。”
隻要薛順想,話還是說的很漂亮的。
風沙惡也是個好脾氣,兩人你來我往的客氣幾句,似乎都對對方的性情十分滿意。
但光滿意也是不行的,閒聊再怎麼快樂,也不能不乾正事。
薛順無可避免的提起了:“敢問風師傅,咱們要從何處開始學習?”
風沙惡微微一笑仍是好脾氣道:“公子想從哪處開始學習呢?”
“我對這些幾乎是一竅不通,還是由師傅做主吧。”
“哎,公子當前哪有屬下做主的道理,且夫人事先吩咐過,十七公子習武隻是為了叫身體更康健一些,不必精通,如此的話從哪裡開始都是可以的,想學什麼就學些什麼,全由公子做主便是。”
薛順有些呆:“還能這樣?”
風沙惡點頭:“自無不可。”
他這麼說,薛順反倒沒有主意了,而風沙惡比他還沒有主意,哪怕薛順再三請求也不敢說個一二三出來。
看這樣子,好脾氣大概是真的好脾氣,就是多少……有點兒好過了頭,像團麵一樣,任由人搓揉捏扁似的,沒有半點兒自己的主張。
薛順說想學劍。
他說好好好,沒問題。
薛順說以前那位師傅說要從紮馬步開始,然後再學些拳腳功夫,最後學習兵器,才是正確的。
他說言之有理,這樣也不錯。
薛順說紮馬步太累。
他說那不紮也罷,公子可是想直接學習拳法?
薛順:……
薛順想換個師傅,但不好和他明說,也不好和母親說,他隻能在風沙惡走後悄悄和申椒說,還要懷疑一下自我:“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想要一位不過分嚴厲又會因材施教的老師怎麼會是錯的呢?公子正是因為有向學之心,才會有所求呀,隻是很多時候,事情都不會完全符合心意,隻能多往好處看了,”
申椒輕言細語的勸說道,
“風師傅雖然有些過於隨和,但他很在意公子的身體,不會叫公子勞累,也不會輕言責罰,和他一塊習武比讀書還要輕鬆,這不是好事嘛?”
薛順瞥她一眼:“習武比讀書還要輕鬆,你覺得這樣我真能學到東西嘛?”
“至少能強身健體呀。”申椒不是很在意的聳聳肩。
薛順:……
“強身健體能攔住薛十一的拳頭?”薛順很不高興的說,“強身健體充其量叫我變得更扛打。”
“那也是好事嘛,”申椒沒怎麼用心,語氣倒還挺認真,“下一次公子或許能扛住兩拳兩腳呢。”
薛順:……
“申椒,我也是會生氣的,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這是正經事。”
他有些惱了,欺負起來肯定會更好玩兒的。
申椒按耐住自己躁動的心,正色道:“公子彆急呀,依奴婢看,這位風師傅是有些本事的,隻是隨他習武更需自律罷了,公子若真有心,不怕吃苦頭,就不愁學不到東西,至於這學什麼,如何學就要公子自己來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