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嫵再次醒來,已經是躺在林宅的床上。
一睜開眼睛,正上方起碼有五張大臉。
“你醒了!”
一個家屬和四個編外人員喜極而泣齊聲吼道。
林嫵本就被重創的小腦袋,又遭受了二次傷害。
她痛苦得捂住頭:
“好吵,耳朵疼……”
遊太醫氣得不行,也顧不上太醫院不得罪人的優良傳統了,劈裡啪啦把擠在床邊的男子打了一頓。
“起開起開!”
“病人需要好好休養,你們給人圍了一圈,濁氣傷人,知不知道!”
四個編外人員悻悻地後退了兩步。
薑鬥植抱劍叉胸,狐狸眼氣得要噴火,轉頭就罵:
“在下才幾日沒在城中?她就傷成了這樣!所謂的開封府信號彈呢?儘是無用擺設!在下早該知道,不能指望你能護住人!”
崔逖素日笑意和煦的臉,此刻也冷若冰霜。
他冷聲道:
“據崔某所知,那喀什大王子,先前還是住在薑大人府上的?薑大人,你可真是獨具慧眼,熱情好客啊。”
薑鬥植:“……你又不是沒見過他,你也說不出個一二來,怪我咯?”
兄弟倆眼神互殺,看著又要打起來。
靖王趕忙勸:
“人沒事是萬幸,我們內部先不要起哄……”
“你還說!”兩兄弟異口同聲道。
“我二人都因公離了京城,餘你在城中照看著點,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照看的!”薑鬥植厲聲斥責。
崔逖更是尋釁滋事:
“明明是三個人的小組,王爺這就擺出小組長的款來了?該不是當上攝政王,就覺得占了上風吧?”
“話又說回來,這攝政王,還是托了公主的福才當上的,很難不讓人想歪……”
靖王氣得跳起來:
“你們在胡說什麼!本王絕無異心,你們簡直是……”
三人在吵吵嚷嚷時,早有一人恬不知恥地跟在一條狗後麵,擠到床邊:
“遊太醫,不是末將想過來,是這狗非要來。”
“往日公主極其喜愛它的,興許見了他會開心……”
寧世子也學壞了。
這是林嫵看到jan那張狗頭時,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不過,看到jan她確實是開心的,人都變得精神了不少。
摸了摸那張毛茸茸的頭,感覺心裡都變柔軟了。
薑鬥植不快:
“這狗是怎麼回事?”
“不對,在下還想問呢,寧世子,你怎麼在這裡?”
另外二人眼神裡也有些氣憤。
明明說好三人行,怎的有人插隊!
就這樣,林嫵先是看四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火光帶閃電。
然後,這些閃電一齊落在了她的身上。
仿佛在說:
你倒是解釋解釋!
林嫵:……
咳了一聲,她尷尬道:
“我自覺得好了許多,不如擺膳,用個飯吧?”
這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才消散了。
吃飯的時候,林嫵方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三天兩夜。
難怪肚子餓得要死。
她其實沒受什麼大傷,脫臼的手早已被遊太醫接好,就是因為先前一直做苦力,體力透支過度,故而睡了個昏天黑地。
現在吃飽喝足,他便覺得自己又是一條好漢。
於是關心起時事來:
“王爺,你怎的變成攝政王了?”
靖王第一個被提問,左右立即射來灼人的目光。
他麵色微紅,忍不住露出些許飄飄然之相,傲聲道:
“本王自知能力不足,擔不起天子重擔,便退領攝政王之職,暫時代理政務,以待聖上從梧桐山歸來。”
“梧桐山?”林嫵微微詫異:“聖上去了梧桐山?”
梧桐山是大魏最知名的修仙之山,據聞位於蓬瀛島上,係先祖皇帝修行坐化之地。
那處不單有道法超然的高人,亦有超脫生死的道醫,據說有起死回生之術。
“聖上傷得極重,恐性命難保。”靖王歎氣:“雖說送去了梧桐山,但……”
氣氛頓時變得沉重壓抑了。
而且,他們四人一直看著林嫵,眼神很是複雜,令她頭皮發麻。
不得不開口問道:
“那……聖上有說什麼嗎?”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攝政王小組長開口道:
“聖上……說了。”
林嫵縮縮脖子:
“說了什麼?”
該不是留下遺言,給她一百廷杖吧?
她這小身板可受不住啊!
到時候就讓崔逖代勞,他有經驗。林嫵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不料,靖王歎了口氣,低聲道:
“聖上說……”
“把玉璽拿來,他要給你的冊封詔書,蓋章。”
此言一出,一屋子五人一狗,都沉默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林嫵才低聲道:
“啊,他記得啊。”
“那就好。”
護國公主被正式冊封,並享有包括桑林在內的北地三城作為封地一事,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以太後為首的宋黨堅決反對,但是林嫵有景隆帝親書的詔書,又蓋了玉璽,如今把持朝政的還是靖王,他們鬨過一陣後,以失敗告終。
平民女子一躍成為大魏最尊貴公主的傳奇,在大魏迅速傳開。
北地。
天高地闊,蒼山遠野。
一匹棕紅色的烈馬迅速掠過草原,帶起一陣疾風,如同在綠色汪洋上,掀起一片波浪。
馬兒被扯住韁繩,驟然停下,揚起兩蹄對天長嘶。
幾乎同一時間,紅色錦帶束起的墨發馬尾在空中甩動,桀驁不羈的青年長腿一掃,翻身下馬。
“又有何事?”他鳳眼微眯,咬著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經心道。
單膝跪地的小將,恭恭敬敬呈上一張紙:
“將軍,城主來信,說是桑林已被劃入公主的封地,咱們以後行動恐怕不便了。”
“公主?”青年皺眉,奪過紙張打開:“什麼玩意……”
而後,鳳眼倏地瞪大,狗尾巴草掉了下來。
小將疑惑:
“將軍,怎麼……”
“傳令下去!”青年突然抬起頭:“大擺宴席,本將軍要大肆慶祝!”
“哈?”小將傻了:“慶祝什麼?”
“慶祝什麼?”青年慢慢咧開嘴,笑容越來越明亮。
倒比那高懸的日頭,還要炫目:
“慶祝本將軍……”
“吃上媳婦的軟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