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穿著仡佬服的老頭
顴骨高凸,臉上布滿皺紋,兩鬢斑白!
他皮膚還極為粗糙,異常乾癟,像一棵枯樹似的。
就連那背,也駝得不成人樣。
關鍵是
這老頭的模樣,落在阿塵眼中
阿塵嚴重懷疑這不是他阿爺的親弟弟,因為相貌沒有丁點的相似,哪兒哪兒都不像!
“就他一個人嗎?”阿塵問阿震。
阿震點頭,說:“已經問過了,他就是慕家老畜。”
“怎麼了阿塵?”阿沫小聲地問,阿塵搖頭,說:“不像!”
不像?
阿沫黛眉微蹙,隨後趕緊問旁邊的司衛阿妹,司衛阿妹點頭表示,沒弄錯,核實過的。
此刻的慕老幺,他那雙下凹渾濁且布滿血絲的眼瞳掃視峭壁這邊的所有苗人一眼!
當他看見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仡佬婆子時,居然視而不見,反而
反而將目光落在身穿黑苗苗服的阿塵身上,然後邁著蹣跚的步子走上去。
之後
他上下打量著阿塵,看不出他是怎麼想的,但他開口就以苗語來問:“你是黑烏寨慕家阿塵?”
聲落,這老頭直接坐了下來。
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出丁點的悔恨,反而平靜得讓人想問:人性呢?
阿沫揮手,示意所有豺狼及司衛阿妹回避。
豺狼和司衛們立即轉身,不去聽。
阿塵盯著木桌對麵的老頭,壓著怒火,問:“除了我,你覺得你這樣的人還會有苗家人來看一眼?”
“你三叔來了,你大伯也來過。”
“他們算人嗎?”
“你這小苗蛋,看來也聽說了當年的事。”
慕老幺冷笑,語氣不帶丁點彩色,直視著阿塵又說:“沒錯!那是五十年前,我親手結束了那兩個既不公又狠心的人。”
“因為”
“他們想用自己生的苗娃來活祭,隻為那沒頭沒腦的、毫無根據的‘輪轉’一說。”
慕老幺看了旁邊的阿沫一眼,又對阿塵說:“但你的變化,特彆是這一年來你做的事,我也聽到了不少,我在想,可能還真有可能有‘輪轉’一說。”
“但我當年所做的一切,不後悔”
這老東西居然說他不後悔,這把阿塵給氣得,那握著苗刀刀柄的手緊了緊。
“小苗蛋,你能找來!有些東西應該也驗證了,而我,該到殞命的時候了。”
“但是,你就不想知道五十年前我在那箱子裡看見什麼了嗎?”
看見了什麼?
這或許才是阿塵來找這老孽畜的原因吧!
畢竟這老孽畜幾十年前瘋過的。
“我看見了我的阿爹,也就是你的太爺,那老東西對我慕家所有人的命裡的推算。”
“他推算出,百年之內我黔東苗家必出苗王,而苗王,極有可能在慕家,隻是不知道能家生得出來,而活祭隻是一個開始。”
這穿著仡佬服的苗老頭告訴阿塵
他當時看見他要被活祭,覺得這是那兩個老東西故意要他命,把所有家產都留給比他有出息的阿哥,也就是阿塵的阿爺。
但當時他也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回到房間就瘋了。
好了之後
因為種種因素,這才一怒之下弑父殺母,逃出黑烏寨,離開黔東,離開黔省。
“沒這麼簡單吧!”阿塵極力壓製自己的怒火。
這老孽畜說:“沒錯!我帶走了東西,有什麼用我不知道,但你太爺爺將它藏得很嚴,我想不會是俗物。”
“東西在雲省滇西苗疆,你想要就自己去找。”
聲落,老孽畜從身上取出一個包得很嚴實的發簪,給阿塵。
“信息在發簪裡,帶上它,找到我在那邊留的後人,不需要你讓他們認祖歸宗,隻要告訴他們自己的根在哪裡就行,到時候他們會把東西給你。”
阿塵沒去接這根銀飾發簪,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這老孽畜的話。
這老東西見阿塵不接,他就放在木桌上,繼續說:“我雖無悔,但罪孽深重!”
“殘存到現在,就想看看當年那老東西的推理預言會不會兌現!如果兌現了,應該會有人找來的,然後我會將此消息告知於他,隻是沒想到真的是我慕家人成為未來苗王。”
老孽畜還說,當年他逃出去後,輾轉反側,去到了雲省那邊。
幾年後又去到滇西苗疆,在那邊成了家,也有了娃。
但是後來到了最缺糧的饑荒年代,出山尋找吃的,著了同樣逃荒去到那邊的仡佬婆子的道,被她以藥控製,帶到了這邊。
從此,紮根於慶餘。
說到這裡,老孽畜起身朝那邊奄奄一息的仡佬婆子走去
嗤!
毫無征兆的,他拿過旁邊的柴刀,瘋狂地砍了起來。
似乎,這老孽畜要將多年來受的折辱全部還回去,發泄回去。
其手法,當真殘忍。
真是個老孽畜!
阿塵目睹這一切,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幾十年前他太爺太奶被老孽畜殺的場景得有多慘。
黑風寨的太爺雖然隻是簡單的給他形容了一下大致的場景,可形容的,哪能跟見到的相比,何況是事後的場景。
所以
阿塵怎能不恨,他拎著苗刀就要上去砍了他,可卻被阿沫攔了。
“他的光陰已到儘頭,彆去臟自己的手,背這種汙名。”
“還有,我一直盯著他眼睛的,他沒騙你,說的都是真的。”
聞言,阿塵沉默了下來。
而在他沉默的時候,那邊的老孽畜竟然割下仡佬婆子的頭顱,連同軀體一起扔進峽穀側麵的山坑。
之後
阿塵都沒反應過來,這老孽畜也不知道從身上掏出了什麼,就往嘴裡塞。
下一秒,他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再之後,七孔皆有細小的蟲子爬出。
至此,老孽畜歸西。
阿塵快步上去,與豺狼和司衛阿妹們望著這一幕,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但
或許,他們都能明白這老孽畜為什麼會那麼恨仡佬婆子吧。
“阿塵哥,這老東西之前被蟲子控製著呢!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的時候有自己的思想,就是沒想過要離開青潭寨。”阿吟說。
阿塵側臉望著阿沫,見阿沫點頭,氣得他這次是真的給了老孽畜的一腳,將他踢下山崖,死無葬身之地。
可阿塵又不明白了。
“阿沫,這老孽畜也是苗人啊,就算他對付不了蟲子,可我想不明白,那仡佬婆子到底看上他什麼了,非要控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