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遠方他們快要吃完的時候,一個身著迷彩服、腳踩作戰靴的小夥子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
他一邊大步流星地走著,一邊扯著嗓子喊道:“老鄉,給我整倆肉夾饃,再搞兩包玉溪!”
這一嗓子,一下就引起了柳遠方四人的注意。
當他離得越來越近時,突然看到有四個同樣身穿迷彩服的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前吃著東西。
他心裡暗自嘀咕:“嘿,沒想到還有人已經吃上了。”
於是,他繼續大搖大擺地朝他們走去。
可當他越走越近,終於看清楚那四個人身上的軍裝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四個人竟然都是軍官!
這可把他嚇得不輕,渾身一個激靈,轉身就想拔腿開溜。
因為,一般買東西的都是他們這些士兵。
而乾部,很少會來這些保障車上買東西。
更重要的是,軍務科的乾部,最喜歡逮他們這些來買東西的士兵。
柳遠方注意到了,這個小家夥看到他們後想跑呢。
他連忙開口喊道:“站住!彆跑!”
剛剛邁開腿的小夥子,聽到這個嚴厲喊聲後。
瞬間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而柳遠方呢,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可能有點過於嚴厲了。
現在他的身份可不是司令員,是文職的記者。
於是,他趕緊換了一副笑臉。
朝那小夥子的背影招了招手,和藹地說道:“小夥子,過來,過來。”
那小夥臉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小聲的咒罵道:“操!真他媽倒黴,今晚回去要他媽被“提乾”了。”
但是,還是轉過身,不情願的走了過去。
當小夥子走近後,才發現柳遠方和餘劍鋒,領口掛的是文職軍銜。
而田軼飛和楊誌,一個是少校,一個是上尉。
不過,小夥子明顯沒見過這四個乾部。
尤其是掛文職銜的柳遠方和餘劍鋒,肯定不會是他們部隊的。
因為,小夥子所在的舟橋旅屬於野戰軍序列,根本就沒有文職乾部。
即便是衛生隊的文職乾部,也是扛著杠杠和星星。
意識到不是自己部隊的,小夥子原本緊張的心,放鬆了不少。
走到四人麵前後,小夥子敬禮問候道:“四位首長好。”
柳遠方點點頭,開口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啊?哪個部隊的?”
小夥子眼珠子一轉,回答道:“報告首長,我我叫楊永昌,是陸軍華南戰區的。”
柳遠方愣了一下,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彆?
這個駐訓基地並不大,不如逐日河、鵲山那些大型駐訓基地。
所以,在這個駐訓基地活動的部隊。
除了華南戰區的部隊,根本就沒有其他戰區的部隊。
而且,柳遠方瞧這小子的樣子,名字估計都是假的。
柳遠方還真猜對了,這小夥叫楊本昌。
至於他口中的楊永昌,是他堂哥的名字,也不是當兵的。
之所以不想回答自己的真名,就是因為他來買東西是違規的,而且現在還是操課時間。
“這,能回答的具體點嗎?”柳遠方又問了句。
誰知道,楊本昌居然反問道:“首長,那您是哪個部隊的?”
柳遠方沒想到,這個小小的上等兵,還挺謹慎的。
不過,柳遠方為了安撫他,還是主動回應道:“我?我們倆是省軍區報社的。”
然後,又指著楊誌和田軼飛,又介紹道:“他們倆,是戰區陸軍宣傳部門的。跟我們倆一樣,都是從事報道工作的。”
一聽說四個人都是記者,楊本昌臉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看到這小子這麼不容易被忽悠,柳遠方覺得這小子的警惕意識還是不錯的。
為了徹底讓他放心,柳遠方示意秘書楊誌把四人的證件遞給了對方。
楊本昌在看過了他們四個人的證件後,長籲了一口氣。
“嗨,原來是記者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柳遠方笑嗬嗬的問道:“還以為怎麼了?”
知道了他們四個人的身份後,楊本昌現在已經不擔心了。
所以,大大方方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是軍務科或者基地的領導呢。”
柳遠方點點頭,明知故問的問了句:“哦,原來這樣啊。你就這麼害怕軍務科啊?”
楊本昌想都沒想,張口就說:“首長,您一看就沒在我們基層待過。我們這些當兵的,哪個不怕軍務科啊?”
“哦?為什麼啊?”柳遠方覺得這小夥挺有意思的,又問了句。
楊本昌忍不住,開始抱怨了起來:“還不是因為,軍務科管的最寬了。”
“好不容易過來買個吃的,被他們抓到,又是寫檢查,又是處分的。”
柳遠方也是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的,當然清楚軍務科的職能。
柳遠方笑吟吟的說道:“這是軍務科的職責,出發點也是為了你們好。”
楊本昌一臉不屑的,來了句:“嗬,好個屁。就他媽的拿雞毛當令箭呢。”
“哦?這話什麼意思?”柳遠方眉頭微皺,問道。
“如果要是一視同仁,我當然沒話說了。”
“可是,他媽的。這幫貨來買東西,來喝酒就沒事。”
“看到我們來買東西,逮到就處理。”
柳遠方聽後直皺眉頭,說了句:“哦?你說的是真的?”
楊本昌畢竟還是年輕,聽到柳遠方的質疑。
連忙舉證道:“那肯定的!前幾天半夜,我站哨的時候,就看到軍務科的參謀和警調排的士官們,跑到老鄉那喝酒。”
餘劍鋒忍不住插了句:“不是早就下了禁酒令嗎?他們還敢喝酒?”
楊本昌一臉不屑的說道:“嗨,人家是管這個的,誰敢管他們啊?”
餘劍鋒又問了句:“那你們單位的領導,就不知道嗎?”
楊本昌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柳遠方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故意問道:“你不是在站哨嗎?你怎麼知道他們喝酒了?也許,他們就是半夜餓了,買點東西吃。”
楊本昌一臉篤定的說:“我騙你們乾什麼啊?他們從我身邊過的時候,我都聞到酒氣了。”
“況且,他們不止一次到保障車上喝酒。”
“這事不止我一個人知道,我們連裡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然後,一臉神秘的說道:“而且,我還聽說,他們到老鄉那買東西、喝酒,基本上都不用給錢的。”
柳遠方有些疑惑的問了句:“不用給錢?這是為什麼?”
楊本昌開口解釋道:“他們是管著我們,不讓我們去保障車上買東西的。”
“要是跟他們關係搞好了,他們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很多老鄉都巴結他們。”
說完,還看向這輛麵包車的老板,問道:“老鄉,我沒說錯吧?”
老板一直在聽他們聊天,聽到楊本昌問他,笑著說道:啊?這這我就不清楚了。”
雖然,老板含糊其辭的。
但是,看樣子應該是錯不了。
柳遠方沒想到基層還有這種事,臉上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而楊本昌也覺得,他抱怨的有點多了。
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後,客客氣氣的說:“幾位首長,我還得回去呢,就不跟你聊了。”
柳遠方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得到允許後,楊本昌對老板說道:“老鄉,給我弄兩個肉夾饃,再給我拿兩包玉溪。”
老板聽後,連忙應道:“好嘞。”
過了幾秒鐘,老板把東西遞了過去,說:“兩個肉夾饃,16。兩包玉溪,46。一共62。”
楊本昌接過東西後,開始從身上掏錢。
可是,尷尬的事發生了。
楊本昌發現,裝錢的褲腿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洞。
原本放在褲兜裡的錢,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而楊本昌上下掏兜的動作,也引起了柳遠方等人的注意。
掏了半天,楊本昌有些尷尬的說:“老板,我錢好像丟了。要不,我晚點給你送來?”
一聽沒錢,老板默默不語。
但是,卻從楊本昌手裡拿走了裝東西的袋子。
然後,笑著說道:“班長,我這就是小本買賣。要不,等你晚上來了,再買?”
看著楊本昌的一臉糗色,柳遠方他們都笑了。
於是,柳遠方開口說道:“老板,他買的東西算我們這。等下,我們一起付。”
聽到這話,老板連忙應下來:“好嘞。”
然後,就仿佛剛才的事沒發生一樣。
臉紅不心不跳的笑著,把東西放到了楊本昌的手裡。
而楊本昌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走到柳遠方麵前解釋道:“謝謝啊,首長,我是真忘了帶錢了。”
“沒事,相識就是緣分嘛。”柳遠方笑嗬嗬的說道。
這讓楊本昌更不好意思了,於是說道:“首長,能給我留個電話嗎?我回頭肯定把錢還給您。”
柳遠方笑著擺了擺手:“不用了,就幾十塊錢而已。”
“那不行,一毛錢也是錢,我可不是占便宜的人。”
柳遠方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挺有意思的,笑著跟他說道:“沒事,真不用。你趕緊回去吧,小同誌。”
“不行!不行!要是這樣,東西我也不要了。”說著,楊本昌就準備把東西放到他們桌子上。
“好吧,那我就給你留個電話。”柳遠方看他是認真的,於是說道。
然後,給他報了個電話。
楊本昌用老板的紙和筆,記下了手機號。
等柳遠方報完電話後,餘劍鋒三人都愣了一下。
原以為,柳遠方會給他個假號碼。
沒想到,柳遠方給的電話號碼,真的就是他本人的電話。
再三道謝後,楊本昌才轉身跑向他們駐地。
後來,知道柳遠方的身份後。
楊本昌逢人就吹,他們司令員給他買過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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