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蕭就起來了，派人叫來張富安。
張富安眼圈有點黑，顯然昨晚興奮得沒怎麼睡好，“蕭哥！您找我？”
“富安，”林蕭走到他麵前，神情帶著一絲激動，“組織一批人手，特彆是咱們郡裡最好的石匠、泥瓦匠，跟我去城外乾一件大事。”
“大事？蕭哥，咱們要乾啥？”很少看林蕭這麼激動，張富安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
“煉鋼！”林蕭吐出兩個字，“我們要建一座高爐，煉出真正的鋼鐵！”
“煉……煉鋼？”張富安懵了。鐵匠鋪子他見過，叮叮當當打鐵他知道，可這“煉鋼”和“高爐”是什麼玩意兒？聽都沒聽說過。
“對。”林蕭看著他茫然的表情，耐心解釋道，“煉出來的鋼，比鐵硬得多，韌性也好得多。有了鋼，我們就能造出更好的農具、更好的工具，還有……更鋒利的兵器，更堅固的鎧甲。”
張富安聽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重點——這玩意兒比鐵好！而且是蕭哥要親自弄的！那肯定錯不了！
“好嘞！蕭哥！我馬上去叫人！”他不再追問，轉身就往外跑，生怕耽誤了林蕭的大事。
……
青麟郡城外，靠近之前試驗火藥的山穀附近，選定了一片開闊地。
這裡地勢相對平坦，靠近水源，也方便運輸未來可能需要的礦石和燃料。
接下來的日子，這裡成了一片熱火朝天的工地。
數以百計的工匠和勞力被組織起來，在林蕭的親自指揮下，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工程。
沒有人知道郡守大人要做什麼，隻看到每天都有大量的青石、粘土、木材被運往那片工地。
林蕭本人更是全身心地撲在了這裡。
他根據腦海中關於早期高爐的記憶，結合現有的材料和技術條件，繪製出了一份相對簡易的圖紙。
“看這裡，”林蕭指著圖紙上一個圓錐形的結構，“這是爐身，下麵要寬，上麵要窄，像個倒扣的杯子。關鍵是內壁，要用耐火的材料。”
“耐火？”一群工匠圍著圖紙，滿臉困惑。
“就是能扛住極高溫度燒灼的材料。”林蕭解釋道，“普通的磚石不行，燒幾下就裂了，甚至會熔化。我們要用特殊的土，混合一些東西，燒製成耐火磚。”
於是，第一步就是尋找合適的黏土。
林蕭帶著人，幾乎跑遍了青麟郡周邊的山頭，挖了一處又一處的土樣，進行簡單的燒製試驗。
最終，在山穀深處找到了一種質地細膩、顏色偏黃白的黏土，經過高溫燒製後不易開裂變形。
接下來是製作耐火磚，這又是一個難題。
普通的磚窯溫度不夠，燒出來的磚達不到要求。
林蕭又指導工匠們改進磚窯，加高煙囪，改變燃料添加方式，硬是把窯溫提升了一大截。
工匠們看著那些被燒得微微發亮的土磚，嘖嘖稱奇。他們從沒想過，燒磚還有這麼多門道。
有了耐火磚，高爐的建造才算正式開始。
挖地基，用大塊的石頭壘砌爐底和外殼，然後小心翼翼地用耐火磚砌築內襯。
爐身要保證密閉性，不能漏氣。工匠們在林蕭的親自指揮下，一絲不苟地砌築著。
“這裡，要留幾個孔，”林蕭指著爐身下部，“這是風口，以後要往裡麵鼓風。”
“鼓風？”一個老石匠疑惑道，“就像打鐵那樣？”
“對，但需要的風量大得多。”林蕭點頭，“我們要造幾個大號的風箱，用水力或者畜力來驅動。”
為了解決鼓風問題，林蕭又帶著木匠們研究製作大型的活塞式風箱。
整個工地一片繁忙。
石匠們開采、打磨石塊，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泥瓦匠們和著特製的泥漿，小心地砌築爐身。
木匠們則在另一邊製作風箱和各種輔助工具。還有大量的民夫負責運輸材料、挖掘溝渠。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座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龐然大物，終於在工地上矗立起來。
它像一座巨大的石塔，高達數丈，旁邊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水車，水車帶動著幾個牛皮製成的巨大風箱，風箱連接著管道，通入爐身下方的風口。
爐頂則搭著一座木橋，方便從上方傾倒原料。
整個建築透著一股粗獷而強大的工業氣息，讓所有第一次見到它的人，都心生震撼。
高爐煉鐵廠，初步建成了！
宋清和、李德全等一眾青麟郡的核心成員，在林蕭的召集下，來到了現場。
他們站在高爐前，仰望著這座從未見過的巨大建築，臉上都帶著驚奇和疑惑。
巨大的爐身用燒製過的特製磚砌成，表麵有些粗糙，但異常堅固。
爐底堆砌著巨大的石塊。
旁邊幾個巨大的木質風箱更是引人注目，它們體積龐大，結構複雜，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
“大人！”宋清和等人向林蕭行禮。
“來了。”林蕭笑了笑，指著眼前的高爐，“怎麼樣？這就是我們以後煉鋼的地方。”
“大人，這……這便是那……高爐？”宋清和走上前，仔細打量著這個龐然大物，眼中充滿了探究。
“正是。”林蕭點頭，“簡單來說，就是把鐵礦石、燃料和石灰石，按照一定比例從上麵加進去，然後從下麵鼓入高溫空氣，讓它們在高溫下發生化學反應，把鐵從礦石裡分離出來，變成鐵水。
這鐵水再經過處理，就能得到生鐵，或者進一步煉成鋼。”
他儘量用通俗的語言解釋，但宋清和等人還是聽得雲裡霧裡。
他們知道鐵礦石能煉鐵，但從來沒見過這種煉法。在他們的概念裡，煉鐵就是把礦石放在小爐子裡燒，然後用錘子敲打。
“大人，這東西……真能煉出比鐵更好的東西？”李德全摸了摸爐身，還是覺得有些玄乎。
“當然。”林蕭自信地說道，“而且產量巨大，質量也遠超現在的鐵。
有了它，我們就能造出更堅固的武器、更高效的工具，甚至……能建造這個時代前所未有的東西。”
他沒有詳細描繪未來的藍圖，但僅僅是“產量巨大”、“質量更好”、“前所未有的東西”這些詞彙，就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心跳加速。
他們已經見識過林蕭帶來的高產作物和火藥，深知這位大人口中的“改變”意味著什麼。
“大人，那我們何時開始？”宋清和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切準備就緒，現在就開始。點火！”林蕭從容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