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蕭一聲令下，幾個早已準備好的工匠，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高爐底部的幾個預留口，將乾燥的木柴和易燃物點燃。
“加木炭！”林蕭沉聲指揮。
早已準備好的民夫們，抬著一筐筐燒得烏黑透亮的木炭，通過爐頂的木橋，小心地傾倒進爐膛。
“開風箱！”
隨著命令，負責水車的士兵扳動了一個巨大的杠杆。
連接水車的齒輪開始轉動，帶動那幾個巨大的牛皮風箱，“呼哧——呼哧——”地開始工作。
一股股強勁的氣流通過管道，被壓入爐膛底部。
爐膛內的火焰得到氧氣，猛地一竄，火光瞬間變得熾烈！溫度開始急劇攀升。
站在高爐附近，已經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熱浪撲麵而來。
“按照順序，一層鐵礦石，一層石灰石，一層木炭，加！”林蕭緊盯著爐口跳動的火光，有條不紊地下達指令。
工人們按照指示，將篩選好的赤紅鐵礦石、敲碎的石灰石和木炭，交替著從爐頂投入。
時間一點點過去，爐內的溫度越來越高，透過觀察孔，甚至能看到裡麵已經是一片刺目的白熾。
風箱的呼哧聲越來越響，如同巨獸的呼吸。整個高爐都在輕微地震動，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看著那巨大的爐口不斷吞噬著物料，宋清和等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他們雖然不完全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看這架勢，便知與尋常鐵匠鋪那小打小鬨的煉鐵截然不同。
“差不多了！”林蕭觀察著火候，又讓人加了幾次料，估算著時間，“準備出鐵！”
幾個最有經驗的老鐵匠，穿著厚厚的防護，拿著長長的鐵釺，在林蕭的指導下，走到高爐底部的出鐵口。那裡用耐火泥堵著。
“開！”
老鐵匠們用儘全力，將鐵釺狠狠鑿向出鐵口！
“嘭！”
耐火泥被鑿開！
刹那間，一股耀眼奪目的金白色洪流，猛地從出鐵口噴湧而出！
“嗤——”
熾熱的鐵水帶著無數飛濺的火星，讓站在幾丈外的人都感覺臉頰發燙，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鐵！是鐵水！！”一個老鐵匠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隻見那金白色的鐵水，源源不斷地從出鐵口流出，沿著早已挖好的、鋪著乾沙的引導槽，流向旁邊一個個用沙土鑄成的模具。
與他們過去見過的、敲敲打打半天才能得到一小塊熟鐵的煉鐵方式完全不同，眼前這景象，簡直如同天河倒泄！
鐵水就像不要錢一樣，嘩啦啦地往外流！
“天啊……”李德全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眼睛瞪得溜圓，喃喃道，“這……這得有多少鐵啊……”
宋清和也是渾身一震，死死盯著那奔流不息的鐵水，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是管理郡內各個事務的人，知道整個青麟郡一年官方鐵場的產量是多少，那都是工匠們辛辛苦苦，一錘一錘敲打出來的，數量極其有限。
可眼前這一爐……看這架勢，流出來的鐵水恐怕就不止幾百斤，甚至可能上千斤！
鐵水很快注滿了十幾個沙模，工人們迅速用耐火泥堵上出鐵口，又在林蕭的指揮下，打開另一側稍高一點的出渣口，將熔化形成的爐渣排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硫磺和金屬混合的灼熱氣味。
等到沙模裡的鐵水稍微冷卻，變成暗紅色時，幾個工人用鐵鉗將一塊塊沉重的、粗糙的鐵錠從模具裡夾出來，放在一旁冷卻。
這就是高爐煉出來的第一批產物——生鐵！
雖然還需要進一步處理才能變成更優質的鋼材或者熟鐵，但這產量，這效率，已經徹底顛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成功了！大人！真的成功了！”張富安激動得滿臉通紅，搓著手跑到林蕭麵前，看向那些鐵錠的眼神，就像在看稀世珍寶。
林蕭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走上前，拿起一把錘子，對著一塊已經冷卻得差不多的生鐵錠用力敲了一下。
“當！”
一聲脆響，鐵錠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好鐵！這鐵性脆，但硬度遠超尋常的熟鐵！若是再經過炒鋼或者灌鋼處理，就能得到真正的鋼材！”
林蕭掂量著錘子，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有了這高爐，咱們青麟郡，就不缺好鐵好鋼了！”
宋清和快步走過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大人！下官……下官粗略估算了一下，就剛才這一爐，出的鐵水，怕是……怕是不少於一千五百斤！若是……若是這高爐能日夜不停地煉，一天就算隻煉兩爐，那一天就是三千斤！一年下來……”
他越算越心驚，越算越激動，聲音都拔高了：“一年就是近百萬斤鐵啊！百萬斤！這……這簡直是……是過去整個大周朝廷一年鐵產量的數倍，甚至十數倍啊！”
“嘶——”
聽到這個數字，周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和狂熱！
百萬斤鐵！這是什麼概念？
“有了這麼多鐵，”宋清和激動得臉頰漲紅，揮舞著手臂，“我們可以給所有士兵都換上精良的鐵甲！打造出削鐵如泥的鋼刀！長槍！箭簇！我們的軍隊將所向披靡！”
“還有農具！”李德全也反應過來，激動地補充道，“可以打造多少犁鏵？多少鐮刀？多少鋤頭？百姓們耕作就省力多了，收成也能更高！這才是真正的大功德啊！”
“沒錯！”林蕭接過話頭，目光掃過眾人興奮的臉龐，“這隻是第一座高爐。接下來，我們還要建第二座、第三座！甚至更多！在礦石和燃料充足的地方，建立專門的煉鐵廠區！我們要讓鋼鐵像流水一樣生產出來！”
聽到林蕭更加宏偉的規劃，所有人更是心潮澎湃，激動得無以複加。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無數精良的武器裝備著他們的士兵，無數高效的農具分發到百姓手中。
整個青麟郡，乃至未來的天下，都將因為這奔流不息的鋼鐵洪流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而林蕭，就是支撐一個勢力崛起，改變整個時代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