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那震耳欲聾的炮聲留下的回音，還在山巒間不斷回蕩。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恐怖的景象驚呆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如同木雕般僵在原地。
孫明德嘴巴微張，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張富安也是一臉呆滯，看著自己親手造出來的“大家夥”造成的破壞，臉上混合著狂喜、驕傲。
那些參與製造的工匠們，更是如同看到了神跡，有人甚至忍不住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遠處山林邊緣，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此刻也完全僵住了。
他們手中的千裡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其中一人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是什麼武器？一聲巨響，數百步外的土牆就沒了？！這……這還是人間該有的力量嗎？
過了好半晌，孫明德才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第一個反應過來，聲音嘶啞地喊道：“我的老天爺……”
他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其他人也如夢初醒，紛紛跟上，朝著靶標的方向跑去。
跑到近前，看著眼前的景象，所有人的嘴再次張開。
原本厚實的土牆，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深坑。
坑底和四周，全是粉碎的泥土和石塊，連稍微大一點的土塊都找不到。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和泥土被炸開的腥氣。
孫明德蹲下身，抓起一把粉末狀的泥土，感受著那徹底失去結構的觸感，又看了看那深坑的範圍，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這哪裡是打穿？這分明是徹底的、毀滅性的摧毀！
如果這鐵球砸在人身上……不，彆說砸在人身上，就是砸在最堅固的重甲步兵方陣裡，恐怕也是一砸一大片，連帶著周圍的人都要被震死、砸死！
如果是對著城門，挨上這麼幾下，怕是也要土崩瓦解！
“這……這威力……”張富安喃喃自語，眼神狂熱，“比……比上次炸山還厲害！”
“那不一樣，”林蕭走上前，看著眼前的傑作，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上次是堆在那裡炸，這是把力量集中起來，定向發射出去。這還隻是實心彈，要是換成開花彈……”
聽到“開花彈”三個字，孫明德和張富安齊齊打了個哆嗦。
林蕭看著眾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才僅僅是一門炮而已。”
他伸手指了指那門剛剛咆哮過的火炮，又環視了一圈，緩緩說道：“你們想象一下，如果將來，我們有幾百門，甚至上千門這樣的大炮，排成一列，對著敵人的城池，對著敵人的大軍……”
幾百門？上千門？
孫明德、張富安，以及周圍所有的士兵和工匠，聽到這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副畫麵：
寬闊的戰場上，黑壓壓的炮口排成一排。
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成百上千門火炮依次怒吼，雷鳴般的炮聲連成一片，震天動地！
無數鐵球和開花彈，如同冰雹般砸向敵人的陣地和城牆。
堅固的城樓在爆炸中化為齏粉，厚重的城牆如同豆腐般垮塌，嚴整的軍陣在持續不斷的轟擊下瞬間土崩瓦解，血肉橫飛……
那將是何等毀天滅地的場景？！
那根本不是戰爭，那是碾壓！是末日天災！
想到這裡，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心臟砰砰狂跳，眼中充滿了狂熱！
跟著蕭哥，他們將親手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
山穀中的驚天巨響漸漸平息，但那股震撼人心的力量，依舊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林蕭拍了拍還在激動中的孫明德和張富安的肩膀，將他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大炮的威力固然驚人，但它製造不易，耗費巨大，短時間內難以大量裝備。”林蕭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眼下，能最快形成戰鬥力，改變戰場格局的，還是燧發槍。”
他轉向張富安：“富安，燧發槍那邊，進度如何了？”
張富安連忙躬身，臉上帶著一絲自豪：“回蕭哥，緊趕慢趕，合格的已經造出了一千把！工匠們如今手藝都熟練多了，材料也跟得上，後麵隻會越來越快！”
“一千把……”林蕭點了點頭，這個數字不算少，但離他的預期還有距離，“還不夠。”
他沉吟片刻，看向孫明德：“這樣，等湊夠五千把，我們集中訓練，搞一次大的演練，看看效果。這現成的一千把，明德，你先拉到軍營去。”
孫明德聞言，眼睛驟然亮起，興奮地一抱拳：“蕭哥放心！我這就挑一批最機靈的兵，先讓他們把這寶貝疙瘩摸熟了！”
“嗯，”林蕭應了一聲，“先熟悉槍械，掌握基本要領。至於如何配合，如何列陣射擊，那是下一步的事情，急不得。”
孫明德用力點頭：“明白！”
……
傍晚。
林蕭回到了郡守府的後院。
剛踏入庭院，就感覺氣氛與往日有些不同。
隻見院子裡的石桌旁圍坐著好幾位女子，顏若曦、顏若彤、林嫂子、張婉清、柳如煙、裴雪衣，還有王嬸子。
張婉清坐在中間，臉頰帶著羞澀的紅暈，正被顏若曦拉著手說著什麼。
顏若彤溫柔地笑著，林嫂子也是一臉欣慰。
柳如煙和裴雪衣也含笑看著，隻是那笑容背後，似乎還藏著些彆的情緒。
看到林蕭回來，眾女紛紛起身。
“夫君！”顏若曦歡快地迎上來。
“蕭哥回來了。”林嫂子也笑著打招呼。
張婉清看到林蕭，臉更紅了，微微低下頭，小聲喊了句：“蕭哥……”
林蕭點頭，心中了然，看來消息已經傳開了。
“婉清也有了身孕，真是大喜事！”顏若曦拉著林蕭的胳膊，語氣雀躍。
顏若彤也走到林蕭身邊，輕輕靠著他，柔聲道：“是啊，這下更熱鬨了。”
林蕭看向張婉清，溫和地笑了笑：“好好養著，彆累著。”
“嗯……”張婉清聲若蚊蚋，頭垂得更低了。
林蕭又看向柳如煙和裴雪衣，兩人也向他道賀，神色如常，隻是目光深處似乎有些微瀾。
倒是旁邊的王嬸子，今天也在。
她看著張婉清，眼神裡滿是真誠的祝福，但很快，那目光又若有若無地瞟向林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