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占據府邸。
單於阿爾坦汗正抓著一條羊腿,與座下各部落的首領們縱情歡笑。
就在此時,一名斥候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大汗!不好了!阿古拉公主……公主她……她被林蕭生擒了!”
喧鬨的大廳瞬間死寂。
阿爾坦汗臉上的笑容凝固,抓著羊腿的手僵在半空。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鷹愁澗一役,我們……我們三萬勇士……幾乎全軍覆沒,公主殿下……被俘了!”斥候磕頭如搗蒜,不敢抬頭。
“啪!”
阿爾坦汗猛地將手中的羊腿砸在地上,金製的酒杯被他狠狠捏扁,酒水四濺。
一股狂暴的怒氣從他身上轟然爆發,整個大廳的溫度仿佛都降了下去。
“林——蕭——!”
阿爾坦汗發出一聲咆哮,雙目赤紅,額上青筋暴起,“一個南人泥腿子,竟敢如此辱我!辱我草原!”
座下,大將呼延霸“噌”地站起身,怒不可遏。
“大汗!那林蕭不僅擒了公主,還趁勢攻下了荊門郡,如今正率軍繼續北上,這是要將我們打下的土地一塊塊搶回去啊!此仇不報,我草原勇士的臉麵何在!”
“報!必須報!”阿爾坦汗一腳踹翻麵前的案幾,上麵的瓜果菜肴滾了一地,“傳我王令!集結所有部落的勇士!我要三十萬鐵騎!三十萬!”
他環視著帳內所有部落首領,聲音嘶啞而殘暴:“我要親征!我要踏平他的領地,把那個叫林蕭的雜碎剁成肉泥喂狗!我要讓他治下的所有男人都變成奴隸,所有女人都成為我草原勇士的玩物!”
“踏平林蕭!血債血償!”呼延霸振臂高呼。
“血債血償!”
整個大廳內,群情激憤,喊殺聲震天動地。
……
與此同時,荊門郡,郡守府。
林蕭剛剛處理完李德全從荊門郡送來的民政報告,報告上說,民心已初步安定,各項重建工作有序進行。
林蕭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名情報司的官員快步走入,神色凝重。
“大人,草原急報。”
“說。”林蕭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阿爾坦汗已知曉阿古拉被俘一事,震怒之下,已下達王令,集結草原三十萬大軍,由他親自率領,正向我方邊境壓來。”
話音落下,議事廳內一片安靜。
三十萬大軍!
這個數字,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即便是對青麟軍戰力有著絕對信心的孫明德和王建,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這幾乎是草原傾巢而出的力量了。
“三十萬?他倒是看得起我。”林蕭放下茶杯,語氣依舊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巨大的沙盤地圖前,看著代表草原大軍的黑色箭頭,眼神深邃。
孫明德上前一步,抱拳道:“蕭哥!怕他個鳥!咱們的火炮和火槍,正好拿他們來試試威力!末將請命,為大軍先鋒!”
王建也不甘示弱:“大人,一師連番作戰,也該休整了。此戰,當由我二師主攻!”
“行了,都彆爭了。”林蕭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核心成員,“阿爾坦汗傾巢而出,正合我意。與其一塊塊地啃骨頭,不如一戰定乾坤,將他的主力徹底打殘,一勞永逸。”
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一個開闊的平原上重重點下。
“我們不等他來。”林蕭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傳我命令,全軍動員!我將親率一師、二師以及所有炮營,共計八萬精兵,主動北上,就在這‘落馬坡’,會一會他這三十萬鐵騎!”
親征!
主動迎戰!
以八萬對三十萬!
議事廳內,所有人的血液瞬間被點燃了。
剛才還縈繞在心頭的壓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衝天的戰意和對林蕭的絕對信服。
“我等,誓死追隨大人!”孫明德、王建等人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此戰,不僅要勝,還要大勝!”林蕭看著眾人,眼神銳利如鷹,“要一戰,就打斷草原的脊梁骨,讓他們再不敢南下一步!”
“打斷他們的脊梁骨!”眾人齊聲高呼,氣勢如虹。
……
京城,皇宮。
關於草原公主阿古拉被林蕭生擒,以及草原單於阿爾坦汗集結三十萬大軍準備決一死戰的消息,也傳到了這裡。
養心殿內,李硯剛剛完成了一個精巧的木製機關鳥,正拿在手裡得意地把玩。
聽完太監的奏報,他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為複雜的神情。
“三十萬大軍?那草原蠻子還真下血本啊……”他嘀咕了一句,隨即又有些幸災樂禍,“哼,那林蕭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生擒單於的女兒。這下好了,惹火燒身了吧?最好讓那些蠻子狠狠地搓一搓他的銳氣!”
可轉念一想,他又皺起了眉頭。
萬一……萬一林蕭真的輸了呢?
那三十萬如狼似虎的草原鐵騎,打完了林蕭,下一個目標不就是京城了?
“煩死了!”李硯煩躁地將手中的木鳥扔在地上,“讓他們鬥!最好鬥個兩敗俱傷!朕坐收漁翁之利!”
而在鳳儀宮。
柳微瀾靜靜地聽著貼身宮女的稟報,手中正在繡著鴛鴦的絲線微微一頓。
她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
三十萬大軍,聽起來確實駭人。
可不知為何,她心中對林蕭,卻有著一種莫名的信心。
“但願……他能贏吧。”柳微瀾輕聲呢喃。
宰相府內,周慕白一夜未眠。
他站在書房的窗前,望著北方,蒼老的臉上寫滿了憂慮。
林蕭與草原的這一戰,將直接決定大周未來百年的國運。
贏了,林蕭勢必尾大不掉,成為比草原更大的威脅。
輸了,大周……亡國之日,亦不遠矣。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心力交瘁。這風雨飄搖的江山,到底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