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說！”她聲音嘶啞，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林蕭看著她，眼神裡沒有嘲諷，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平靜。“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我有必要騙你嗎？”
這句平淡的反問，像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阿古拉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
她怔怔地看著林蕭，仇恨的火焰她心中在燃燒，但是更大的感覺是恐懼。
林蕭站起身，踱步到她麵前。
“我軍中，現在還有五萬多名草原俘虜。”
阿古拉的呼吸一滯。
“他們的命，都在我一念之間。當然，也看你的表現。”林蕭俯視著她，“你若是不聽話，我不介意用他們的人頭，在我光複的每一座城池上，都搭一座京觀。”
“你敢！”阿古拉咬牙切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你看我敢不敢。”林蕭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阿古拉警惕地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林蕭在她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跪下。”
阿古拉渾身一震，屈辱和憤怒瞬間衝上了頭頂。“你休想！”
“跪下。”林蕭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不耐煩，“把衣服脫了。”
“我殺了你！”
這句命令徹底點燃了阿古拉身為草原公主最後的驕傲。她怒吼一聲，如同被激怒的雌豹，猛地從發髻上抽出一根尖利的銀簪，閃電般刺向林蕭的咽喉。
然而，她的手腕在半空中就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牢牢抓住。
林蕭隻是輕輕一擰。
“啊！”
阿古拉痛呼一聲，銀簪“當啷”落地，她整個人被一股巨力按得跪倒在地，動彈不得。力量上的絕對差距，讓她所有的反抗都成了笑話。
“我沒空陪你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林蕭鬆開手，俯視著跪在地上，身體因屈辱而劇烈顫抖的女人，“我的耐心有限，脫，還是不脫？”
阿古拉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看著林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第一次，她從一個男人眼中看到了比草原寒風更冷的東西。
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那五萬俘虜的性命，真的就在她的一念之間。
顫抖的手，緩緩抬起，解開了腰間的束帶。
……
接下來的半個月，林蕭的大軍勢如破竹。
孫明德率領的先鋒部隊，如同一柄燒紅的利刃，切開牛油一般，輕鬆地收複了一座又一座被草原侵占的城池。
草原軍早已聞風喪膽，三十萬大軍的覆滅，單於的狼狽奔逃，徹底摧毀了他們的鬥誌。
往往是一輪炮火覆蓋，城牆便已殘破不堪。緊接著，便是穿著統一製服、端著新式火槍的青麟軍步兵，如同潮水般湧入城中。
又是半個月，朔州、代州……所有被草原侵占的郡縣，儘數光複。青麟軍的旗幟，重新插遍了整個大周的北方邊境。
至此，大周北方失地，儘數回歸。
這個消息，比落馬坡大捷更加震撼，如同一場十二級的地震，猛烈地衝擊著整個大周的神經。
京城，皇宮。
李硯已經好幾天沒有碰過他的木工活了。
他寢食難安，整日在大殿裡如同困獸般來回踱步。名貴的瓷器被他摔了一地，宮女太監們個個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反了！反了！他這是要反了！”
李硯雙目赤紅，死死地抓住一個太監的衣領，唾沫星子橫飛，“他打跑了草原人，收複了所有失地！他現在手裡有多少兵馬？二十萬？還是三十萬？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帶兵來京城，收了朕的龍椅了？！”
小太監被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硯一把將他推開，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案幾。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
那個他曾經不屑一顧的泥腿子，如今已經成長為一頭他無法控製，甚至連仰望都感到戰栗的巨龍。
僅用一個月就收複所有失地——林蕭的軍事力量，已經遠遠淩駕於大周朝廷之上。
李硯癱坐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和惶恐。
他仿佛已經看到，林蕭帶著軍隊，正調轉方向，緩緩向著京城壓來。
隨著大軍北上，一座座城池被光複，原本的青麟郡行政班底被徹底激活了。
臨時設在荊門郡的郡守府，這些天來燈火徹夜不熄，成了整個北方運轉最快的心臟。
宋清和與李德全兩人，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麵前堆積的竹簡和卷宗比人還高。
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輿圖，上麵用朱砂和墨筆標記得密密麻麻，新光複的六郡五十四縣。之地，如今已儘數納入了這幅圖內。
“德全叔，雲州那邊送來的戶籍冊，你看看，光是登記在冊的流民就超過了十五萬。”宋清和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聲音嘶啞，但精神頭卻異常亢奮。
李德全放下手裡的毛筆，捶了捶自己有些僵硬的老腰，看著滿屋子忙碌的官吏，臉上卻笑開了花：“人多好啊！人多才有氣象！咱們現在缺的就是人手。你告訴雲州那邊，按咱們青麟郡的老法子來，分田地，給農具，建屋子，保證不出一個月，人心就全向著咱們了。”
“還有那些俘虜，可都是上好的勞力。”宋清和指向地圖上幾條規劃中的線路，“從青麟郡到北平郡，再到雲州，這幾條主乾道必須用水泥修起來。還有各地被毀壞的水利，也得抓緊修複。王建將軍已經把那幾萬俘虜編成了工兵營，就等著我們這邊出章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開創曆史的激動與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