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出現一支奇怪旅人,兩輛看著不貴重也不寒酸的馬車,馬車兩邊是十六騎護衛,有點眼力勁的都能瞧出來這些護衛是行伍出身,而且絕對是精銳好手。
兩輛馬車停在一家酒肆門口,頭一輛馬車上走下一個黑衫青年,長得賊精神,尤其是眉宇之間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上位人家出來的少爺公子。
在其後依次走下四個姿容出挑的美女子,雖說沒有精心打扮,光是行走之間曼妙身形便能看出是四人皆是身段婀娜的尤物。
黑衫青年神情慵懶的走入客棧,客棧裡正在招呼著客人的掌櫃聽到動靜,陡然眼睛瞪大,笑逐顏開,扯開嗓子吆喝著自家疲懶的小舅子上茶。
今天是老天爺開眼了,先來了一批鍋爐得江湖客人,又來了一窩貴氣男女,尤其是當首的黑衫青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貴公子。身後跟著的四色嬌女,那出挑姿容讓店老板差點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他在此地開了半輩子客棧,坐看魚龍混雜人來人往,也遇到不少姿色出挑的江湖俠女,但那紅青絕色,還真是頭一回遇到。
心情大好的酒肆老板更是熱絡吆喝起來,小跑著過來,趁著不注意用力了吸了兩口四女走過留下的香風,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嗬嗬傻笑起來。
黑衫青年找了個窗戶位置坐下,紅衣絕色拿起一塊錦帕在桌子上擦了擦,酒肆老板看的眼熱,他可看清楚了那可是極好的錦絲帕,放在外麵賣,起碼要一錠金子。
這麼貴重的錦帕竟然舍得擦桌子,這不是一般貴人有底氣做得來的。
想必這些貴人不會計較銀錢,待會兒一定要好好賺上一筆。
他多看了一眼黑衫青年,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四個女嬌娥怕是黑衫青年的侍女之類的角色,沒來由的有些嫉妒。一想想自家那長得皮糙肉厚懶貨婆娘就覺得老天爺他媽的從來沒開過眼。
等會兒一定要多要些銀錢,不過心裡也隻是憤懣想想,外麵那十幾個挎倒護衛他可是見到了,真惹得貴人不高興,推了客棧都是小意思。若是遇到心黑的膏粱子弟,不痛快就殺人的不少見。
不過他看這黑衫青年氣度非凡,不像是膏粱。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呢,小心伺候著吧。
自家那小舅子屁顛屁顛的端著都快包漿的茶壺過來,剛要斟茶倒水,結果被酒肆老板拍手打斷,生怕毛手毛腳的小舅子怠慢了貴客,板著臉道:“重新沏壺茶,用上最好的綠山針尖。”
黑衫青年平靜道:“上壺好酒,再上些拿手的好菜。”
酒肆老板點頭哈腰:“得嘞,貴客您稍等片刻。”
然後屁顛屁顛的跑開。
酒肆中分散著不少江湖人,黑衫青年進來時他們自然也看到了,起先目光自然是落在四女身上,但門外的壯碩護衛更讓人忌憚,他們擺在桌子上的製劣造的刀劍斧可不太鋒利,知道惹不起,眼神也就不敢太過放肆,三三兩兩的聊著江湖上的有趣事。
黑衫青年自然是李景源,四女也自然是紅薯青鳥四女。
昆州江湖事畢後,他沒有大張旗鼓帶兵進入其他州,而是讓袁左宗帶大雪龍騎軍巡查江湖,也不準備大開殺戒,專門去處理惡名昭著的江湖勢力。
他則帶著十幾騎,不顯身份的遊曆江湖。
鄧太阿三人重創需要時間療傷,賈詡還沒真正挑起江湖亂局,即便去了其他州,也未必如昆州那般順利。若是在大張旗鼓,說不得會招來更大規格的圍殺。
索性就穩妥一點,低調出行。
他此次遊曆出行當然不是閒著蛋疼,沒事乾。他查過衡太祖的過往,他曾去過葬劍山,也拜訪過老夫子,所以他打算順著衡太祖的足跡走一走,看看能否尋到突破劍五的方法。
不多時酒肆中有個袒胸露乳,胸毛橫生,但卻瘦的和猴子一樣中年漢子,嗓門還挺大,正興致勃勃的說了一件讓李景源側目的江湖大事。
李景源覺得有趣起身,拎著一壺酒走過去,笑問道:“我也聽聽,不妨事吧。”
李景源將酒遞過去,親自給瘦猴中年人倒上一杯,見他主動推碗過來,原先有些忐忑的心情安定許多,悄悄暢快了幾分,大手一揮豪氣道不妨事,主動讓出了板凳,李景源也不客氣的坐下。
瘦猴中年人喝了碗中酒,又捏起一粒花生扔進嘴裡,這才開口道:“你們可知道劍客榜第二位的霜血劍仙晏沉。”
李景源點了點頭。
瘦猴中年人神采飛揚道:“聽說那位霜血劍仙在昆州和一位白衣劍客打了一場,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有個光頭漢子癟嘴道:“霜血劍仙肯定贏了啊,他可是天下第二劍仙,能贏他的人可不多。”
瘦猴中年人一拍大腿,說道:“錯,大錯特錯,是那白衣劍客贏了。那一戰打的驚天動地,打得天昏地暗,從早上打到晚上,再從晚上打到早上,不知道打了幾天幾夜。最後霜血劍仙棋差一招,輸給了白衣劍客。”
有人不信道:“你扯淡吧。”
瘦猴中年人粗脖子說道:“千真萬確,這可是百曉堂傳出來的消息,怎麼可能出錯!”
一說消息出自百曉堂,大家都不說話了,顯然百曉堂的口碑深得人心。
李景源伸手給瘦猴中年人倒了一碗酒,沒忘記給其他人也倒上一碗,其他人連忙感謝,輕聲笑道:“繼續說。”
瘦猴中年人酒勁上來了,說的興奮一隻腳踩在長椅上道:“霜血劍仙輸了,命也差點丟了,隻剩下一口氣。他靠著一口氣從昆州一路走回亡妻故裡豐鎮。
這一路上太多人想要他的性命了,據說有不下千人圍殺堵截,霜血劍仙就靠著一口氣,一口劍,硬生生殺了上千人。”
又有人一臉譏諷,嗤笑道:“又胡扯了不是?昆州倒豐鎮起碼七八百裡路,霜血劍仙就剩一口氣能走回去?更何況還殺了上千人,你當自己說書先生說神仙誌怪呢?”
瘦猴中年人拍打胸脯,語氣堅定道:“我要是騙你們,我生兒子沒蛋蛋。我小舅子就是長春鏢局的青鏢,他押鏢途中就親眼目睹了其中一戰。
當時霜血劍仙身上已經插著三把劍,當時有上百人圍殺他,你們知道圍殺他的都有誰嗎。
赤銅刀、銀蛇劍,還有周居的周俠劍,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宗師武夫啊,結果呢,霜雪劍仙一人一劍,使出了他那一劍凜冬的絕世劍術,殺光了所有人。”
再蕩氣回腸的一戰,落在瘦猴中年人這等人物的嘴裡,總缺了十之八九的嚼頭。
李景源將信將疑,疑多過信,畢竟晏沉隻剩一口氣,能做到這種程度過於匪夷所思。
李景源敲了敲桌子,沉聲道:“結果如何?”
瘦猴中年人歎息一聲,悶悶說道:“霜血劍仙走到了豐鎮,隻可惜在鎮門口倒下了,他被和他有仇怨的江湖人分屍,那群人甚至都要掘開他亡妻的墳墓,要將他亡妻屍骸也曝屍荒野。”
李景源沉默起身,走了回去。
天下第二劍仙竟是如此淒慘落幕,可悲!可歎!
身後傳來瘦猴中年人的聲音:“最後出了個黑膚好漢,阻止了那群人,聽說他收殮了霜血劍仙屍體,埋進了霜雪劍仙亡妻墳塋中。”
霜血劍仙一生殺人無數,死有餘辜。死後能與摯愛亡妻同穴而眠,也算不負他天下最癡情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