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話音剛落,就見沐鴻年幽幽望著她。
幾秒過後,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囊,夾層裡,放了張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顏色微微泛黃。
他動作小心翼翼,把照片遞給她:“你先看看。”
梁歲歲接了照片,是一家三口。
男人濃眉大眼,身姿挺括,是沐大總統年輕時的模樣。
他懷裡抱著縮小版的沐鴻年,大概三四歲左右,咧開小嘴,笑的很開心。
梁歲歲忍不住會心一笑,把目光看向年輕版沐大總統身邊的女人。
黛眉含煙波,鳳眸生瀲灩,滿頭青絲用根翡翠玉簪子挽在腦後。
讓梁歲歲震撼的是,女人跟她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比起她的明豔逼人,女人的氣質更溫婉典雅,一派大家閨秀風範。
如果說小曼跟她有五六分相似,那她幾乎就是這女人的翻版。
梁歲歲暗自心驚。
半晌後,她抬起頭,視線落在沐鴻年臉上,緩緩開口:“沐大公子你奇怪的地方,是因為我長的很像你姆媽吧。”
“對。”沐鴻年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
下一瞬,像是陷入某段不好的回憶,俊雅麵容掛了一抹傷痛。
“二十多年前,我父親還不是大總統,是號令北三省的督軍,一時不慎,遭遇仇敵追殺,父親被身邊護衛兵拚死保護,僥幸贏回一條命,姆媽卻墜崖身亡。
父親從醫院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人馬,攀爬到懸崖下尋找姆媽。
然而,懸崖下麵是黃河支流,河水濤濤,姆媽大概是墜崖後落入水中,又被水流衝走了,這麼多年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沐鴻年淡聲道。
第一次見到梁歲歲,他卻覺得莫名親切,把這些本屬於沐家的陳年秘事,毫無負擔地說了出來。
梁歲歲聽得心口莫名一陣窒悶。
照片上這般溫婉雅致的女人,居然二十多年前就失蹤了。
以沐大總統如今的地位和能力,到現在還沒有查到任何消息,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她看了眼他淡淡寂寥落寞的麵孔,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安慰人的話,她向來不太擅長。
倒是沐鴻年,深吸兩口長氣,很快調整好狀態,落寞的神色一掃而空。
揚唇露出溫潤笑意:“歲歲小姐,我對你一見如故,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同意。”
“你說吧。”梁歲歲道。
沐鴻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輕聲說:“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梁歲歲:“?”
她抬眸,四目相對,看清楚他不含一絲邪念隱隱期盼的眼神。
沐夫人失蹤時,他大概三四歲左右,還是個年幼的孩子。
對姆媽的思念,母愛的渴望,化為徹骨遺憾,深深刻入他骨子裡。
梁歲歲突然有點囧。
他想擁抱她,沒有任何其他想法,是把她當成他姆媽的那種擁抱。
第一次見麵,就提這種匪夷所思的要求。
如果是彆的男人,膽敢如此無禮,她早就一口拒絕。
可此時此刻,對上沐鴻年期盼的眼神,她張了張嘴,竟說不出拒絕的字眼。
她抿著唇不言,沐鴻年便當她答應了。
幽幽靜靜地凝著她,從眉頭到下巴,一寸一寸盯得很認真,目光悠遠。
透著她這張臉,穿過歲月年輪,看到了抱著他又親又笑的姆媽。
沐鴻年的眼圈,一下子泛紅。
“姆媽……!”
他微不可聞地呢喃,緩緩張開雙臂,去擁抱梁歲歲。
梁歲歲身體的本能想要伸手推開他,卻又被腦海裡一種奇怪的情緒給控製,兩股力道相互抵消。
最終,她站著沒動,被沐鴻年結結實實抱了下。
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鋪天蓋地從後麵侵襲而來,很滲人。
梁歲歲冷得發顫,兩腿莫名有點發抖。
這般可怖的氣息,隻有穆司野……
梁歲歲心裡咯噔一跳,一邊伸手推開沐鴻年,一邊慢慢回過頭。
宴會廳天花板的纏枝水晶吊燈照耀下,穆司野站在不遠處,薄唇懶洋洋咬著雪茄,沒點火。
痞壞的俊臉,微微緊繃,似笑非笑盯過來。
站在他左側的淩凱,麵色大變,幾乎顫抖得夾不住指間那根雪茄。
他和穆司野站在門口連吸了幾根,又聊了幾句對付穆宴和穆景天的計劃。
再走進大廳,已經散場,人都走光了。
兩人繞了大圈,沒找到梁歲歲。
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沒想到撞見了梁歲歲被人搭訕,紅杏出牆……
淩凱擦了擦眼睛,仔細看向那個抱著梁歲歲不怕死的男人。
沐鴻年什麼時候看上梁歲歲,搖身一變,打算成為阿野的情敵?
咳咳……這不胡鬨嗎?!
偏偏梁歲歲沒有堅決拒絕,反而站著不動任由沐鴻年抱緊她。
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親密,膩歪。
“紀……啊不是,沐大公子,你趕緊把人放開。”
淩凱疾步衝過去,朝著沐鴻年使了個眼色,把人迅速往後拉開。
阿野這個人,惡狼一樣,占有欲比誰都強。
作為鐵杆兄弟,他每次都距離梁歲歲一兩米,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不敢沾上。
沐鴻年倒好,初次見麵,就摟上了梁歲歲。
兄弟妻,不可欺,不知道嗎?
惹急了阿野,兄弟算個屁,至少也要卸條胳膊卸條腿,在醫院躺上個月。
梁歲歲望著男人那雙漆黑眼眸,怔怔地愣住了。
時間仿佛停滯不前。
許久,她才發覺自己的雙腿一直在顫抖。
明明她跟沐鴻年什麼都沒做,她卻莫名心虛得很。
之前她多看了沐鴻年兩眼,就被穆司野逼著也要對他笑,多笑兩下。
現在這種情況,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懲罰她。
想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懲罰,梁歲歲一時頭皮發麻。
沐鴻年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淩凱連拖帶拉地拽走了。
空闊的大廳,隻剩下梁歲歲和穆司野。
她微微僵著身子,定在原地。
看著他把沒點火的雪茄,拋擲牆角的木質垃圾桶,正中。
然後,嘴角扯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朝她步步逼過來。
雙手緊掐那抹細腰,覆在沐鴻年摟她的那個位置。
低頭垂眸,薄唇緊貼她耳尖,慢悠悠,含著不容抗拒的邪肆。
“歲歲,說吧,想我怎麼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