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公館。
梁歲歲剛走進去,張媽滿臉堆笑地迎接。
“歲歲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梁歲歲回了句:“我等會兒就走。”
張媽笑容僵在臉上:“歲歲小姐又要走嗎?你不在的這幾天,少將心情也不好,吃不下睡不著。”
梁歲歲聞言,愣了下:“穆宴晚上在這裡睡?”
他不是忙著陪伴梁曼如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是啊!少將忙的再晚都回來,就睡在歲歲小姐你臥房的床上。”
張媽偷看了眼梁歲歲的臉色,欲言又止。
半晌後,她還是說出口:“少將說那張床的床單枕頭,有你的味道,他睡的更安心。”
梁歲歲聽了,眸色微變,又不以為然地笑了。
穆宴在她的臥室裡睡了幾天,進進出出的,就沒察覺到她的東西全部清空,掛在床頭牆上的兩人合影照也不見了?
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是騙張媽,還是騙他自己。
反正都不關她的事。
她來這裡,隻是想搞清楚阿淮被關押警察署監牢,是不是與他有關。
梁歲歲坐在沙發上,拿起老式話機,接通電話接線員,把電話打進穆宴辦公室。
是機要秘書接的。
很禮貌地告訴她,穆宴不在。
梁歲歲垂眸想了幾秒,搖動手柄,按住號順時針轉一圈,依次轉完後,電話打給了穆夫人。
穆夫人在那邊接聽,語氣格外冷淡,還有一股衝天怨恨。
“梁歲歲,你自己的未婚夫不知道去向,跑來問我,實在可笑!”
“我早說過,你那張臉再漂亮,卻總愛端起架子,不想著為阿宴解憂解煩,反而總要求阿宴整天圍繞你轉,時間久了,阿宴肯定生厭。”
“如果不是阿宴執意要娶你,你這種下賤身份的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他麵前。”
穆夫人不耐煩地嗆了幾句,又意有所指地斥責:“我告訴你梁歲歲,你不討好伺候阿宴,外麵大把年輕漂亮的女人,排著隊爭先恐後想要討好伺候他,給他生孩子。”
“有能力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生的孩子也多,多子多福氣。”
“阿宴忙於公務,很忙也很累,你就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去煩心他。”
緊接著,穆夫人話題一轉,語氣強硬無比:“做我的兒媳婦,就要事事以阿宴為重,做不到,你就滾蛋!”
梁歲歲拿著話筒的指尖攥的發白。
穆夫人話裡話外都在警告她。
說明穆宴與梁曼如苟且的事,穆夫人也知曉,甚至很滿意梁曼如肚子裡的孩子。
她與穆宴的婚禮,隻是她單方麵割舍。
明麵上,這樁婚禮還沒正式宣告破裂。
迷戀她同父異母妹妹的未婚夫,踩著她高高捧起梁曼如的未來婆母……
一旦她執迷不悟還要嫁給穆宴,那就是永遠爬不出來的泥沼,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梁歲歲陡然變了眼神,眸光冷冷閃動:“穆夫人心胸寬廣大度,那我就祝您姐姐妹妹無數,每天都有姨太太陪您分享福氣。”
說完,梁歲歲啪一聲,掛斷通話。
也掐斷了穆夫人脫口而出的怒罵聲。
阿淮在監牢裡多呆一秒,就多受一秒的罪。
找不到穆宴,她再想其他辦法。
張媽站在門口,眼眶發紅,不舍梁歲歲剛回來就離開。
長的明豔動人,性格又溫柔大方,從來不對傭人發脾氣。
這樣的女主人,打著燈籠也難找。
也不知道前段時間穆少將做了什麼虧心事,惹惱了歲歲小姐,把所有的衣物鞋包都帶走,兩人合影照片也燒光。
穆少將沒問起,張媽也不敢提。
“歲歲小姐,外麵過的不開心,你就回來!你不在,我做的菜沒人品嘗,也沒人開開心心告訴我,我做的菜真好吃。”張媽邊說邊擦眼淚。
玫瑰公館裡裡外外的傭人,很多都是穆夫人一手安排進來。
張媽是為數不多對梁歲歲一直釋放善意的人。
梁歲歲也有些不舍。
拍了拍張媽的手,然後轉過身,隻字未說地走了。
真正的離開,從來都是靜默無聲。
這會兒,大帥府裡。
一大家子正在吃團圓飯。
每個月一次,具體時間,由穆大帥臨時決定。
他哪天有空閒,哪天就全家團圓。
穆司野脫掉黑色製服,穿了套淺咖色西裝馬甲,步態慵懶走進金碧輝煌的正廳。
眉眼痞帥,嘴邊噙了一抹似笑非笑。
與身穿軍裝肅穆凜然的穆宴相比,他就是又壞又痞的代名詞。
穆司晴兩眼放光瞧著他:“大哥,這套時髦西裝賊適合你,太帥了,豔壓群芳啊!”
趁人不注意,朝不遠處的穆宴撇嘴,叭叭叭個沒完:“呸,穆少將又在穆大帥麵前裝一本正經,嚴肅的像八十歲老太爺,假正經真虛偽,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穆大帥”是穆司晴和穆司野的父親。
但私底下,穆司晴從不喊他“阿爸”。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硬著頭皮喊聲“父親”。
姆媽重病而亡,父親也跟著“死去”。
留在世上的,隻是穆大帥,是彆人的好阿爸。
所謂的團圓,也是穆大帥自以為是的闔家團圓。
穆司野掀起眼皮,冷漠地睥了眼把穆大帥說得眉開眼笑的穆宴,又收回目光,慢慢盤玩腕間那串紫檀佛珠,湛黑的眸子,盛滿嘲弄。
“到手的明珠都留不住,他確實不如我。”
“哈哈哈,大哥說的太對了。”穆司晴失笑,見穆大帥不悅地瞪過來,連忙閉攏嘴巴。
說話間,穆師長和穆夫人一前一後進門。
穆大帥的二夫人張顏紓帶著一兒一女,也到了。
兒子穆景天,比穆司野晚半年出生。
穆司野在軍政府沒混到一官半職,穆景天已經是警察署的署長,與穆宴平起平坐。
不同穆司野又痞又壞的英俊麵廓,穆景天長相隨了穆大帥。
平平常常大餅臉,穿了套黑色警服,傲然地掃了眼坐沒坐相癱靠在座椅上的穆司野,鼻孔朝天傲哼了聲,端端正正坐在穆宴與穆大帥中間的位置。
女兒穆芝瑤,比穆司晴小兩歲。
穿了套乳白色蕾絲洋裝裙,五官小巧精致,嬌嬌俏俏的,說話時卻帶了股傲氣。
“大哥,大姐,你們的姆媽早就死了,大哥一把年紀,也沒有人操持婚事。”
“我姆媽心善,前幾天給大哥看好了一門婚事,大哥吃完飯就去見見那姑娘吧。”
穆辭的阿爸姆媽,都是本分之人,低著頭不聲不響吃飯。
隻有穆辭,聽了穆芝瑤的話,氣的捏緊手中碗筷。
穆宴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似笑非笑地咀嚼。
事不關己,穆師長和穆夫人裝作沒聽見。
穆司野往後靠了靠,眸色懶懶散散掃了眼穆芝瑤,似刀刃刮在她臉上,冰冷,鋒利。
“你說見就見?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穆芝瑤眼尾瞬間泛紅:“大哥,我沒有命令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著你孤身一人,實在可憐……大哥不喜歡,就當我沒說吧。”
穆大帥平時最疼穆芝瑤,見她委屈的快要哭了,頓時麵色鐵青,怒不可遏地猛拍餐桌。
“阿瑤一片好心待你,她沒錯!聽不進人話,你就給老子滾蛋!”
“一片好心?彆,我惡心!”
穆司野從座位上站起來,眼風都沒給穆大帥一個,舌尖頂了頂後槽牙,吊兒郎當往外走。
到了他的院子,忽而瞥見臥房裡黑影一閃。
“誰?”
穆司野慢條斯理掏出手槍,輕扯嘴角笑了下,笑裡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