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明明答應阿姐,給我署佐之位,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穆宴好不容易才把梁歲歲哄回來了,心情正高興。
生怕又惹惱了梁歲歲,他眉眼一壓,嗤地冷笑了聲,“我想給誰就給誰!你不滿意,那我就即刻收回你的任職通知書。”
說完,朝站在旁邊的副官遞了個眼神。
副官聽令,疾步跨到梁旭麵前,正要奪走他抓在手中的委任書。
梁曼如見勢不妙,猛然撲過去,比副官更快一步,取走了委任書。
相處多年,她比誰都了解穆宴說一不二的狠辣性子。
如果梁旭拒絕了這份巡長職位,從今往後,穆宴就再也不會給梁旭安排任何官職了。
隻有梁歲歲,是他唯一願意為之破例的人。
梁曼如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壓抑眼睛深處的委屈不甘和嫉恨。
右手落在梁旭後腰,稍微用力捏了下,勉強擠出嫵媚的笑容,示意梁旭不要使性子,還要好好感謝穆宴。
“阿旭,穆少將的一番好意,你千萬彆辜負。”
梁旭還不算太蠢,完全聽出梁曼如的話外之音。
用儘全力壓製委屈氣憤,垂下眼尾,嘶啞著嗓子道歉:“穆少將,對不起!”
穆宴冷哼道:“下個月去了警察署,可彆像今天這樣,衝動爆炸,理智全無,表現的一塌糊塗。”
梁旭氣的五官抽搐,渾身發抖。
卻被梁曼如死死按住,一步步的,朝蘇雪媚那個方向拖走。
這一次,全滬市的人都知道,她的臉麵,阿旭的臉麵,被梁歲歲和梁京淮狠狠踩在腳下。
再不甘,再怒恨,也改變不了穆宴已經公之於眾的決定。
還不如乖乖聽話,博得穆宴幾分好感,再給梁歲歲和梁京淮一錘重擊。
蘇雪媚氣的淚水漣漣,對穆宴也生了兩分怨氣:“曼如,穆少將答應了又反悔,對你難道一點真心也沒有?!以後阿旭去了警察署,豈不是天天被梁京淮那個小畜生壓在頭上欺負?”
梁曼如眼神冷下來:“姆媽,把你和阿旭送回法國醫院後,我就去趟王凱照相館,偷拍一事,可以馬上行動。”
……
凱福飯店。
梁歲歲帶著幾個少年,進了包廂。
穆辭和賀陽鬨著要喝法國紅酒,慶祝梁京淮榮升署佐。
見他們鬨的高興,梁歲歲痛快答應:“你們先找個位置坐下,我去樓下後院找找紅酒。”
這家規模中等的飯店,已經被穆司野當做聘禮,轉送到了梁歲歲名下。
梁歲歲這幾天沒空,飯店所有事務,由王媽全權負責。
穆司野送來的見麵禮和聘禮,全部被王媽堆疊在後院,其中就包括十六箱法國波爾多紅酒。
梁歲歲取了兩瓶紅酒上樓,剛走到包廂門口,身後驟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梁歲歲回頭,含笑的眸子冷卻下來,多了絲厭煩。
是穆宴不請自來。
他攥住她的手腕,專注溫柔地看著她。
“歲歲,答應你的,我都辦了,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吃頓飯,夜上海大飯店,我訂好了包廂。我們過去吃完飯,再去王開照相館拍婚紗照,我一定要給你一次畢生難忘的婚禮。”
說完,他微微俯身,薄唇便朝她白皙粉嫩的耳垂吻過去。
還沒觸碰到,梁歲歲冷臉躲開。
“畢生難忘?”
“你說得對,是會讓你畢生難忘。”
她退後幾步,平靜開口:“可這會,阿淮和他的朋友都在呢。”
穆宴一聽這話,懂了。
有旁人在,梁歲歲容易害羞。
戀愛四年,她還是這麼含蓄放不開。
穆宴忍不住舔了後槽牙,忍了忍。
六月初八,還有十五天,就是他跟她大婚的日子。
她將會徹底屬於他。
他等得了。
梁歲歲沒有回頭,扯開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隨口敷衍了句:“阿淮差點丟了命,姆媽到現在還難受的躺在床上,我要照顧她,暫時沒空。”
她的態度,過於冷淡。
穆宴垂眸望了眼空蕩蕩的手,一抹恐慌纏繞心口。
但她忙於照顧身體十分虛弱的姆媽,也是人之常情。
是他多想了。
穆宴慌亂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望著她蒼白了不少的臉頰,忍不住伸手過去撫慰,又怕惹她生氣,結實有力的手臂,定格在半空中,才慢慢的收回到身側。
“等姆媽的身體養好了,你有空了,我們就再去一趟王開照相館,婚紗我都選購好了,一共六件。”
“四件最時髦的白色婚紗,全部從法國空運過來,還有兩件中式旗袍婚服,拍完六套大概需要一天時間,第二天就能拿到全部照片。”
穆宴說到最後,眉眼溫柔,“到時候,我們就挑選最漂亮的婚紗照,掛在婚房牆壁上,四麵牆壁掛滿,每天睜開眼,看到的,全是你。”
梁歲歲麵不改色地聽著,像是在聽彆人的故事。
“再說吧。”梁歲歲淡淡的,滿目索然無味。
隨手一甩,摔門走進包廂。
梁京淮穆辭和賀陽正在吃午膳。
為了慶祝他痊愈出院,王媽做了一桌子好菜。
穆辭和賀陽坐在兩側,一邊吃一邊誇讚。
“太好吃了,王媽真厲害。”
“色香味俱全,王媽太棒了。”
兩張巧嘴,把王媽哄的笑不攏嘴。
梁京淮抬起頭,飛快地掃了眼梁歲歲。
少年俊朗的麵容,喝了兩杯紅酒,臉頰微紅,掠起一抹與年齡不相符的狠色。
“阿姐,穆宴還纏著你不放,等我養好傷,找個機會狠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穆辭猶豫了……
僅僅半秒。
他輕輕拍了下梁京淮帶傷的肩膀,“揍人嘛,我最喜歡,必須帶上我!雖然他是我的宴堂哥,但他傷了阿淮,又招惹歲歲小姐生氣,幫理不幫親,揍他一頓,必須的。”
渾身風流勁的賀陽,也眯著眼壞笑:“算我一個!”
幾個少年一腔熱血為梁歲歲出頭,讓她心裡頭暖洋洋的。
卻還是板起臉,伸出食指一個一個的點過去:“他身手了得,又有槍在手,身邊隨時有兩名副官跟隨,你們彆胡鬨。”
穆辭趕緊拉著賀陽表態:“不打架!我們都聽你的。”
梁京淮在梁歲歲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嗯”了聲:“我聽阿姐的。”
另一隻垂在身側的五指,卻慢慢攥緊成拳,握的鐵緊。
他都十八歲,長大成人了。
阿姐還是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一樣看待。
心煩,意亂。
梁歲歲沒察覺到梁京淮隱晦的心思,正低著頭,給溫媛重新配藥。
梁京淮喝一口紅酒,就偏一下腦袋,偷偷盯著她漂亮的側臉,瞄了又瞄,聞著空氣中絲絲縷縷她身上的淡雅清香,耳垂一點點泛紅,心跳哐當響。
穆辭嫌棄紅酒味道太澀,難喝,隻沾濕了唇就丟開了,一門心思吃飯菜。
這會兒吃飽了,眼珠子轉了轉,突然精神百倍。
一手搭在賀陽肩頭,把頭湊過去,壓低聲音鬼鬼祟祟說道:“阿陽,你留下,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說完,跟梁歲歲打了個招呼,一溜煙溜出了包廂。
穆辭脫韁野馬似的,衝進大帥府西邊穆司野的院子。
驚喜地發現,坐在沙發上捏著喜帖,笑的漫不經心,眼底卻流瀉熠熠曜光的男人,正是穆司野。
“小叔,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如果你不在,我還準備留張紙條給晴姑姑。”
穆司野懶懶的,斜了眼過去:“說,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