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如被槍口指著,不得不顫巍巍回頭去看。
是梁歲歲。
麵沉如霜站在她眼前。
煙青色輕紗薄霧的旗袍,籠罩在梁歲歲身上,襯的那張明豔奪目的臉龐,越發似真似幻,豔光流溢。
自從自己仿照她穿上濃烈張揚的大紅色玫瑰旗袍,她就再也沒有穿過。
換上其他清淡素雅的旗袍,不屑於跟她爭。
梁曼如臉色變了變。
恨死了梁歲歲這幅高高在上不爭不搶的嫡女風範。
明明親眼看見她與穆司野在沙發床上摟抱糾纏,轉眼間,她卻沒事似的,清清爽爽出現在眾人麵前。
反而是自己,衣衫不整跟彆的男人糾纏在一起,被穆宴抓了個正著。
這一次,定是又被梁歲歲反算計了。
梁曼如掐了下掌心,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說道:“姐姐,你被穆司野強行逼迫,差點失去清白,還好你沒事。”
梁歲歲上下打量著她,不緊不慢地開口:“原來咬人一口就致命的,不止有毒蛇,還有你。”
“我聽不懂姐姐你在說什麼。”
梁曼如移開了視線,垂頭斂眸,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頸,小聲啜泣。
“我沒有騙人,我確實親眼所見,姐姐跟穆司野就在包廂裡麵那張沙發床上。
穆署長也說過,看見穆司野牽著姐姐的手走進包廂,阿宴……不,穆少將已經確定了,這些記者和看熱鬨的人群,全都是穆署長找來的,我隻是擔心姐姐被欺負了,才跟過來。”
“嗬,一張巧嘴顛倒黑白,彆以為穆宴在場,我就不敢殺你?”穆景天頭回被人汙蔑,氣的臉色鐵青。
手裡的槍,再次往前頂進一寸,戳得梁曼如胸口火辣辣疼。
“我倒認為,整件事梁二小姐才是主謀,你抹黑梁大小姐被穆司野侮辱失去清白,又找人大肆宣揚,逼迫梁大小姐丟儘臉麵,不得不主動退婚,達成你母憑子貴嫁給穆宴成功上位的目的。”
穆宴眼神微變,立刻矢口否認:“歲歲,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梁歲歲臉龐靜如止水,淡淡“哦”了聲。
梁曼如則被穆宴的話,刺得心肝脾肺到處都疼。
死死攥緊掌心,才忍住把真相脫口而出的衝動。
穆宴當場否認的事,她要是膽敢捅出,他第一個斃掉的,就是她。
梁曼如又羞惱又氣恨,往後退了兩步,指著剛才叫的最凶的記者,看向穆宴,柔聲柔氣開口。
“穆少將,他可是滬市第一報社的記者,曾經采訪過穆大帥和穆師長,不是我這種身份隨隨便便能請得動。”
穆宴聽罷,移開頂在梁曼如腦門的手槍,對準那個記者,眸底的陰沉和殺機一掠而起。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梁歲歲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看著這一幕鬨劇。
“我是誰派來的不重要,我隻負責報道事實。”
記者梗著脖子,洪亮的聲音帶著諷刺。
“穆少將有了貌美賢雅的梁大小姐還嫌不夠,又勾搭上梁二小姐,梁二小姐有了孩子,為了上位,抹黑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她肯定受了穆少將您的指使,才夠膽做這些陰損歹毒的事。”
“否則,一個區區富商之女,不僅知道梁大小姐和穆司野在哪間包廂,甚至毫不猶豫竄進包廂去抓奸。
抓奸失敗,就假裝受到穆司野陷害,又反咬一口,說我們都是穆署長找來的。”
“但現在,梁大小姐好端端站在這裡,穆司野人影都不見。”
“梁二小姐謊話連篇演技一流,不去拍有聲電影,實在可惜了。”
穆宴麵廓層層陰霾,盯著興風作浪的記者,眼底迸出一道殺光:“找死!”
轉而扭過頭看向梁歲歲,急切解釋道:“歲歲,你彆聽他胡說八道。”
梁歲歲纖眉輕輕上挑:“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怕什麼?難不成,你真是梁曼如肚子裡孩子的少將阿爸?”
穆宴心跳發慌,瞳孔微微一震:“歲歲,我絕不會背叛你,相信我!”
梁歲歲似笑非笑看了眼他:“那為什麼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個孩子是你的?”
“我……”穆宴一瞬間慌亂,差點掩飾不住。
清咳了兩聲,立刻掩蓋掉瞳孔深處的心虛:“那些人捕風捉影罷了!梁曼如連你半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我怎麼可能瞧上她。”
話落,眸底閃過一抹淩厲殺機。
梁曼如肚子裡的孩子,留來留去是個禍害,不能再留了。
梁歲歲站在他對麵,清清楚楚看到他眸底的殺機,忍不住心寒。
梁曼如一片真心癡纏他,他卻連孩子都不放過。
這時的梁曼如還在淚眼汪汪,低聲啜泣道:“不,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沒有算計姐姐,是穆司野挾恩圖報,強行逼迫欺淩姐姐,我通知穆少將趕來這裡,也是為了救姐姐。”
穆辭從包廂裡麵一瘸一拐地拐出來,嘻嘻笑補刀:“宴堂哥位高權重,軍務繁忙日理萬機,梁二小姐你卻隨時都可以找到宴堂哥,你倆的關係,果然很不一般。”
“閉嘴!”穆宴衝穆辭怒吼一聲,英俊入骨的臉廓,鐵青猙獰。
調轉槍頭,砰地一槍,射中記者肩膀:“說,誰在背後指使你顛倒黑白?”
“啊……!”
記者看了眼手臂上往外滲出鮮血的血糊糊窟窿,疼得嘶聲咆哮。
“沒有誰指使我,我是記者,心有良知,為事實說話,為蒙冤者伸冤。”
穆宴冷冷嗤笑,又是一槍,射中記者另一條胳膊:“再不吐露真言,下一槍,就要你的命。”
記者疼得渾身冒冷汗,卻睜大血紅雙眼,咬牙不屈服:“穆少將屈打成招,好大的威風。”
穆宴神色冰冷:“還在維護他,你很蠢知道嗎?想讓你的父母妻子孩子跟你一起死?”
記者臉色大變,咬牙忍受著兩條受傷胳膊帶來的劇痛,飛快地看了眼穆景天:“穆署長,對不起了。”
“什麼意思?”穆景天握緊手槍,表情陰惻惻,一臉狠戾殺意:“穆宴和穆司野狗咬狗,關我屁事!”
記者垂下頭,不敢看他:“穆少將,我全部交代,隻求你放過我的家人!這一切,都是穆署長交代我乾的。
如果現場逮到了穆司野和梁大小姐在一起鬼混,安排殺手開槍打死穆司野,再利用輿論讓他永遠翻不了身,穆署長順便品嘗滬市第一美人的滋味。
現場沒逮到,就把責任推到穆少將頭上,把穆署長自己摘得一乾二淨。”
“一派胡言,滿嘴噴糞。”穆景天氣得半死,槍口對準記者的腦袋,恨不能一槍殺了他。
但眾目睽睽之下,他真的開槍殺人,就坐實了他為了掩蓋真相殺人滅口。
穆景天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憋屈過,有火發不出。
“行,我交代你乾的,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統統都他媽說清楚。”
記者瑟縮著往後麵躲:“前天晚上七點,署長辦公室,你要求我跟蹤穆司野……”
話沒說完,不知哪裡突然射來一顆子彈,正中眉心。
記者來不及發出慘叫,悶聲撲倒,四肢抽搐了兩下,氣絕身亡。
“凶手在那邊。”穆宴手疾眼快,即刻朝東南方向開了一槍。
一道蒙麵黑影飛快閃跳,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