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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為了你,我願意(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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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停歲身上。

看到他低頭,男人就像出了一口惡氣似的,心裡一陣暢快,命令道:“現在,跪下,給我磕個頭。”

停歲從來沒有給人下過跪。

剛被生產出來的時候沒有,剛進拳場被給下馬威的時候沒有,揚名之後更沒有。

男人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想看看他的掙紮是怎樣的一番醜態。

可是被他挾持著的朝暈卻遽然猛烈掙紮起來,她的餘光緊緊鎖著停歲,說不出話,卻在拚命地和他搖頭。

“操,”男人沒了耐心,槍又往她太陽穴上頂緊了:“彆他媽給臉不要臉,你再壞老子好事……”

“噗通”

兩人的聲音俱落,一致望向了前方跪下的身影。

他沒有絲毫猶豫,說跪就跪,紛紛落落的塵世雨淋在他身上,有千斤重,他被壓垮了脊梁,彎下腰,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所有的重量都獻給了土地。

他的喉頭被塞進了吐不出的棉花,聽起來尤為艱澀:“求你。”

“求你,放了朝暈。”

其實,像他這種人——甚至不算人,哪裡會有什麼自尊,他都不知道自尊是什麼意思。

無人使他折服,隻是因為他沒有活頭,也沒想讓誰活得亮麗。

現在,不一樣。

朝暈驟然瞪圓了眼眸,好不容易被她養出來的挺拔青鬆,又這般轟然倒塌,鋸子在他身上磨了又磨,砍了又砍,連著也剪斷了她的聲帶和眼部神經。

他的身影變得模糊,青綠色的襯衫也變得花綠,變成了一隻螢火蟲。

“啪嗒”的一個小聲,地麵落下了圓珍珠狀的水漬。

男人也愣了幾秒,顯然沒有料到停歲跪得這麼乾脆,他想要的這麼簡單就可以得到。

緊接著,他狂笑起來,笑得癲狂,神經末梢上疾馳的是興奮,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停歲身上,激動地喊:“再來!再來!再磕五個!”

他說什麼,停歲便做什麼。

停歲直起腰,頭再度重重地磕了下去,哆嗦著聲音道:“求你——”

“放了朝暈。”

他每說一句,男人的笑容就擴大一分,悚然驚心,壓根沒有注意到朝暈已然悄無聲息地摸上胳膊了大腿。

在停歲磕下第四個頭的時候,一道鐵色殘影一閃而過,男人的眼睛甚至還沒有轉過去,銳鐵便準狠地紮進了他脖間的動脈。

他的眼球在一瞬間凸起,簡直要爆出來。

朝暈立刻砍了他舉槍的手一個手刀,“啪嗒”一下,應聲而落。

她狠著力,低吼著抵著他的脖子把他按上門框,暴怒與痛恨交雜出紅亮的淚水,在她如今線條淩厲的眉眼中,宛如泣血的珠粒。

她猛地把鐵尖拔出,又利落地插進了男人的眼珠子裡去,再拔出,再毫不猶豫地捅進另一顆眼珠子裡去。

鮮血飛濺,原本烏色的木門紅得觸目驚心,有一兩滴覆在了地表的淚水痕上。

男人哪怕是在劇痛中度過了一生最後的一分鐘,也隻能抽搐兩下,從喉嚨裡爬出來痛苦的兩聲嗚咽,便把頭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朝暈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把鬆開他,他便如破布般從門上滑了下去,倒在一邊。

她鬆了手,鐵針砸在地上,她也跟著一起,剔透冰涼的一聲,讓人牙涼的一聲。

有衣料摩挲的聲音,有人驟地從背後抱住她,力道緊得像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了一樣。

朝暈轉過身去,顫著手擁緊他的背,他青綠色的襯衫便被烏濃的豔血揉出了皺褶:“……不要怕,不要怕。”

停歲胃裡翻湧著白浪,被蒸成水汽,一大片一大片地上湧,把出氣進氣的地方全部堵住,最後漫出去的隻有破碎的哭聲。

他想說對不起,他想說——你彆要我了,你把我扔下吧;他想說都怪他。他想說的太多,但是他又知道,這都不是朝暈想聽到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對朝暈有多重要。

這破敗的、被凍得發青的白牆,這低矮的、連哀傷都散不出去的窗子——

他是唯一一抹常青藤,是日子膩滯無趣得像循環一般的女主人親手種下的。

他們不能分開。

死也得死一塊兒去,死也要把皮肉黏緊了,死也要把內臟剖出來看看裡麵住沒住著對方——死也要把世界炸死了再死。

她是他黑鬱裡的白,他是她辣白裡的青。

他們沒辦法分開,他們早就長在對方血絲裡去了。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7,目前好感度82。】

——

小鎮本來就堆滿死屍的河裡又悄無聲息地多出來了一灘碎肉,小鎮裡一家人原本烏色的木門被染成了紅色,女主人的腿摔傷了,許多天沒出門,在家養傷。

根本沒什麼關聯的事情,更沒有人在意。

朝暈小腿上的傷口有些深,是找居民區裡能夠信任的一個老醫生治的,老醫生囑咐她半個月內不要做劇烈運動,不要吃辛辣食品。

當天晚上,朝暈發了熱,躺在床上停歲按著她之前教他的喂了她藥,但是作用地慢,朝暈意識混沌地喊冷。

停歲急得團團轉,把自己的紅被子也給她蓋,她還是說冷。

最後,他隻能無助地說“對不起”,爬上她的床,毛茸茸的大尾巴幾乎能把她整個人蓋著,卷著她纖細單薄的身體往自己懷裡帶,他把她的腦袋叩在自己胸膛,給予她膚淺的歸依。

他的身體如今熱得像火,她的也是,卻不停地往他懷裡拱,他們的肉體和靈魂挨得緊密,黏連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朝暈雙頰被燒得滾燙,腦袋裡一團漿糊,但是她知道自己旁邊的是誰。

她仰起臉,濃澤的烏發蹭在他的脖頸,唇在他鋒利瘦削的下顎處落下一個濕熱粘膩的吻。

停歲的雙臂把她撈緊,銀質的肌理暗成了一道薄鋒。

世事把兩首詩淋透到墨字的纖維潮濕,又把他們兩個搭在一起。

他們是劃開彼此、留下裂痕的尖刀,也是唯一可以縫合裂痕的針線。

他們牽手,他們對話,他們走過漫長寡薄的雪夜,而後長成了為對方押韻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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