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安坐在馬車裡,看那些去郡主府的那些達官顯貴,一個個麵色發黑。
他們有的甚至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帶著怒火離開了。
壓根兒就沒有進入郡主府吊唁。
本來一個出身底層的老太婆,就不值得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來吊唁。
之所以會來,還是看在太後即將禮佛回來的麵子上。
這是給太後麵子。
哪裡知道,他們全了太後的臉麵,莊夢凡卻沒給他們臉。
竟然讓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來主持喪儀並接待他們。
就算莊夢凡不嫌丟了她郡主府的臉麵。
他們身為王公貴族,被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還以淫蕩著稱的青樓女接待。
他們還嫌晦氣。
很多皇室中人,就在郡主府門口看了一眼,便氣呼呼的走了。
紀長安的指尖,輕輕的撫摸著蛇鱗,
“夫君,這才是聞夜鬆真正的用意。”
他哪兒是念舊情,不追究雙青曼擾亂治安之罪啊。
他這是把雙青曼放出來,惡心整個大盛朝的上流階層。
紀長安笑著放下了手裡的車簾,
“那我也不去了,雙青曼還不配讓我踏足郡主府。”
“回去吧。”
紀家的馬車隔著不遠的距離,轉了個身打道回府。
原本站在郡主府門口,神情憔悴的雙青曼見狀,立即搖晃著身子追了上來,
“紀家的人既然來了,為何又不進去?”
“莫非紀大小姐是心虛,你害死了人,如今連進門吊唁都不敢了嗎?”
天知道她在兵馬司裡,過的是個什麼日子。
那裡不僅有對犯人的嚴刑拷打,而發出的慘叫聲。
她的牢門前,動不動的還會溜過一條蛇。
整得雙青曼神經衰弱至極。
甚至有時候她半夢半醒間,看到牢門外爬滿了蛇。
她一度以為自己入了個蛇坑。
但是第二天清早醒來,當陽光穿透了牢房上麵那一扇小小的窗戶時。
雙青曼再看向兵馬司地牢裡頭。
哪裡來的滿滿一地牢的蛇?
分明是她被嚇的神經衰弱產生了幻覺。
從兵馬司被移交到京兆府,雙青曼隻想對著天長笑三聲。
她終於脫離了那個宛若地獄一般的地方。
這輩子雙青曼都不想再踏入兵馬司。
也終於相信了外界,有帝都城的百姓偷偷的說。
自從黑玉赫接掌了兵馬司後。
兵馬司便越來越肆無忌憚,目無王法。
甚至隱隱地帶著一種,淩駕於帝都城所有官署機構之上的架勢。
在黑玉赫如此行事囂張之下。
雖然帝都城內部的治安井井有條,百姓們甚至可以做到夜不閉戶的程度。
但是不可避免的,他也碰觸到了很多上層的利益。
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的,對兵馬司不好的言論,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黑玉赫逐漸的讓人產生了一種懼怕感。
這種令人懼怕的感覺,遲早會讓這位兵馬司總指揮使 大難臨頭。
緩慢轉頭的馬車中,紀長安微微的抬起纖細白嫩的手,掀開了車窗的簾子。
光是看著她的手指,雙青曼就忍不住恨的牙齦癢。
紀長安什麼都漂亮好看,整個人站在那裡,即便一句話都不說,也能夠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從她不過十歲的時候開始起,紀長安便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紀長安瘦的像個鬼一樣,整個人有一種風吹即倒的脆弱感。
可即便是那樣,也能夠看得出來,紀長安長大了之後是個多麼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
現在紀長安長大了,那張臉也長開了。
卻是比雙青曼想象的更為容顏迭麗。
紀長安不僅人長得好看,就連她的手指,她的頭發,她身體上的任何一點部位,都好看得不得了。
即便如蔥段一般的指尖,看起來也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這哪裡是雙青曼這樣的女人,能夠比得上?
雙青曼不甘心。
她心中的酸水一股一股的往上冒。
車簾內的紀長安,垂目看向站在車窗外的雙青曼。
用著一種很清淡的語氣對雙青曼說,
“你的婆母是怎麼死的,你自己清楚,這種事情就算你告到京兆府去,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不信你去告告試試。”
“再說了,我今日為什麼不進你們郡主府?難道你還不明白?”
“隻要是你主持這個喪儀,就沒有人會自降身份進去吊唁你的婆母。”
“郡主?郡主的身份又管什麼用?你們郡主府先用你來羞辱所有人,就算你們心中不服,那也隻能夠憋著。”
說來說去,紀長安的意思就是告訴雙青曼。
她站在郡主府的大門口,並不能彰顯她能夠在郡主府裡當家作主。
又或者是向世人證明,她是如何的能乾,能把持得住婆母的喪儀。
她是郡主府的恥辱,也是聞家的恥辱。
雙青曼被紀長安氣的失去了理智。
她狠狠的捏緊拳頭。
或許是在兵馬司裡,她的精神崩得太久了。
又或者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雙青曼從紀長安的身上得到過五年的尊重。
那麼現在紀長安對她的羞辱,便讓雙青曼尤其無法接受。
她停下了腳步,衝著紀長安的馬車大聲的喊,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會讓你知道,你所說的一切都是錯的。”
“紀長安,我等著你像以前那樣,對我小心討好。”
雙青曼氣呼呼的轉身,走回了郡主府。
正好看到了莊詩凡。
莊詩凡眼中的嘲弄顯而易見,看著雙青曼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跳梁小醜。
她輕蔑的笑了一聲,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走回了內院。
聞歡和聞喜走到雙青曼的麵前。
聞歡走在前麵。
聞喜落後聞歡幾步。
就見聞歡正要說話,雙青曼抬手一巴掌,手臂越過了聞歡,打上聞喜的臉。
聞喜的臉上,本來就有上回被紀長安打的紅腫印。
過了這麼多天,還有一點點沒有消腫下去。
雙青曼又添上了一巴掌。
不過雙青曼的力道比起紀長安的力道來差遠了。
她隻將聞喜打的身子晃了晃,並沒有跌倒在地上。
雙青曼宛若一個瘋子那般,對著聞喜破口大罵,
“你沒看到紀長安剛剛是如何羞辱我的嗎?我可是你的親娘!”
“你為什麼不站出來幫你的親娘!?”
“聽說你還想著要認紀長安做你阿娘,那你現在去啊,你看那個賤人會不會認你這個小賤人!”
聞喜單手捂著臉,看向聞歡。
這種事情,當時隻有聞歡一人看到。
沒得說,聞歡再一次出賣了聞喜,將當天在戲樓裡的事情告訴了雙青曼。
聞喜閉了閉眼,對於聞歡的這種小人行徑一點都不意外。
她心中忍著氣,假裝像以前一樣,小心害怕的對雙青曼說,
“阿娘,我那都是做戲呢,其實阿娘你現在想要提高自己的身份,也不是沒有辦法。”
“畢竟帝都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丈夫可是京兆府尹聞炎峰。”
“隻要你做回聞炎峰的京兆府府尹夫人,還怕帝都城的人看不起你嗎?”
“殺了青衣,聞炎峰就不得不選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