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子的提醒下,趙家的大人們才反應過來,一群人激動到大喊大叫。
“喝下去了,真的喝下去了,一點都沒吐出來!”
“爹能喝藥了,就能解毒,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爹他老人家不會死了,有救了!都有救了!”
“神醫!真的是神醫啊!小楚醫生太厲害了!”
趙長豐在愁眉不展三天之後,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趕緊把藥湯遞給旁邊人接著喂,忙起身對楚月表示感謝。
“小楚醫生,謝謝你!太謝謝你了!你救了我爹,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們全家都會記得你這份恩情。”
楚月平靜說道,“我隻是做了我一個醫生應該做的事情。”
她在趙三爺把脈之後,很快發現他胸腔裡血液流動不通暢,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呼吸都是微弱艱難,以至於藥湯能喂下去,卻咽不下去,最後都吐了出來。
在楚月下針之後,堵住胸膛的老血吐了出來,先前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
但是,這並不是痊愈。
楚月對趙長豐說道,“你跟我出來,我們門外說。”
楚月往外走,趙大虎在一旁幫忙背著楚月的醫藥箱,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身強體壯,任勞任怨。
趙長豐一聽這話,剛剛開心沒一會兒的心,又重重往下一沉。
趙長豐到底還是有些腦子,一聽楚月的話,心裡多少有些明白。
因此走到門外之後,趙長豐不等楚月開口,先主動問道,“小楚醫生,我父親他……他是不是活不了太長時間?”
“你父親中毒太深,解毒太晚,對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 ,你們做子女的做好心理準備。”
“我爹他還剩下多少日子?”
“短則半年一年,如果養得好,最多兩三年。”
這是必定會傷人的話,楚月唯一能做的是將話語說的溫和一些,而生老病死的真相是她無法挽回的,必須一一告知。
楚月看著趙長豐這個中年人,眼圈慢慢發紅,低頭抹了一把眼淚,又趕忙對楚月不停說“謝謝,謝謝”。
之後會變成什麼樣,他們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半年,還是三年,隻能看閻王爺的心情。
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珍惜當下活著的每一天。
當趙長豐整理心情的時候,有人急匆匆出來,高興的喊著,“大哥,你快進來看看,爹醒了,他老人家找你呢。”
“好!我來了!”
趙長豐重重擦了擦發紅的眼睛,黑黢黢的臉上擠出笑容走進屋子裡去。
楚月沒有因為一個人的生死停下腳步,因為在趙長豐家周圍有太多的人在等著他,都是收到消息之後,想求楚月過去給他們家人看病的。
“大虎,我們去下一家。”
一整個村子,中毒的有十幾個人,楚月陸陸續續又走了七八家,每個人中毒之後結合本人的身體情況,有各種各樣的病理反應,周大夫的解毒湯有用,但是不是萬能,楚月一一根據病人的情況進行調整。
持續接連不斷的病人,讓楚月想起上輩子她在急診科的日子,真是忙得腳不沾地,讓她懷念在大院裡種菜養雞的悠閒日子。
到了中午時候,楚月都沒空休息。
趙大虎一直在旁邊幫忙,碰到一些特殊情況,還要幫忙搬病人,方便楚月看診。
楚月的午飯,也是趙大虎給的。
一個麵餅,一個土豆。
趙大虎不好意思的說,“楚大夫,我們村子裡條件不好,你彆嫌棄,等晚上我去跟鄰居借一點新米,一定讓你吃上白米飯。”
“沒事,麵餅和土豆我喜歡吃。”
楚月一點也不介意,豪爽的接過來,塞進嘴裡大大咬一口。
她有注意到趙大虎手裡剩下的都是土豆,換言之趙大虎的午飯連一個麵餅都沒有,隻能吃土豆,已經把最好的給了她。
楚月吃著麵餅也沒停下來,繼續讓趙大虎帶路,走向下一家。
這一圈下來,楚月都快把整個村子走遍了,最後在下午的時候,來到了周大夫家。
周大夫也是中毒的病人,隻是他情況特殊,又是大夫,又是病人,能治療自己。
楚月走進周大夫家的時候,周大夫還在幫郝軍醫看病,因為她聞到了一股藥膏的氣味。
三七,草烏,冰片,披麻草……
還有一些輕微的藥材楚月聞不出來,不過這些藥材加在一起,足夠讓她想到——是滇南白藥。
郝軍醫看到楚月,“小楚,你回來了,村子裡情況怎麼樣?”
“每個中毒的病人我都看過了,周大夫的解毒湯起了很多作用,大家情況不嚴重,後續繼續吃藥,過陣子能康複。”楚月仔細說明了情況。
郝軍醫點點頭,“這就好……沒在死人就好……”
先前的六條人命,實在是讓人太痛心了。
郝軍醫道,“小楚,你累了一天,快坐下來休息。”
楚月在郝軍醫身邊坐下,聞到的氣味更重了一點,問道,“郝軍醫,屋子裡怎麼會有滇南白藥的氣味。”
“你竟然懂白藥?”
出聲的人不是郝軍醫,而是從裡屋走出來的周大夫。
短短幾個小時不見,周大夫比早上時候又老了幾歲,整個人看起來更疲憊了,手裡的拐杖搖搖晃晃,卻因為楚月的話,他眼睛亮了亮。
楚月解釋說,“我懂一些,不多。”
在上輩子,滇南白藥的藥方屬於國家機密,跟軍事秘密統一登記,具體配方是楚月想學都學不到的。
她隻是知道滇南白藥製作的大致藥材 ,所以聞到空氣中殘留的氣味後,猜測是滇南白藥。
郝軍醫笑了笑說,“我今天走了太多路,腿痛的毛病又發作了,周大夫拿了一些藥膏給我用,還真彆說,效果特彆好,抹了幾分鐘後馬上不疼了。我跟他打聽這是什麼好東西,他不肯跟我說。”
在部隊裡,士兵們受傷絕大部分都是跌打損傷,最需要這樣的藥膏。
郝軍醫鉚足了勁打聽,奈何周大夫就是不可能說。
沒想到楚月一來,隻是一句話,就引起了周大夫的注意。
周大夫看著楚月的眼神,明顯不一樣。
(滇南白藥=雲南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