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回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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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風帶著酒香,也帶著些許涼意。

清潯一手扶著江時序,從宴會廳出來。

男人高挑清瘦,此刻卻喝得醉醺醺,整個人半靠在她肩頭。

額角的發被酒氣蒸出幾縷潮意,襯得那雙桃花眼紅得泛光,濕漉漉的。

他沒再掙紮,隻是沉默地倚在她肩頭,呼吸淺淺,像極了一隻受了傷的貓,虛弱、安靜,卻倔強得不肯示弱。

他的身子有些燙,混合著些許酒意和疲憊。

清潯拉開車門,想把他扶進去,他卻在那一瞬突然僵了一下。

“能……自己來。”

他低聲道,聲音微啞,像是被喉嚨裡的灼燒刮出來的。

清潯看著他,沒說話。

江時序的睫毛很長,低垂著擋住眼裡的情緒。

他幾乎不看她,隻輕輕撐住車門,自己坐了進去。

她沒有幫他扣安全帶,隻靜靜站著,看了他幾秒,忽而嗤笑一聲。

“倔。”

江時序沒反駁,仿佛連頭都不敢抬,隻是安靜地坐著。

側臉隱在昏暗的車燈裡,冷白的下頜線如削,唇色淡得發白,指尖微蜷,隱約帶著一絲克製到極點的緊繃。

清潯輕輕歎了口氣,彎下腰,伸手去替他把外套拉好。

她的指尖拂過他領口的時候,江時序身體一震,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指節。

他沒有退開,也沒有迎上,隻像被這輕柔觸碰微微擾亂了某根神經,沉默而壓抑。

兩人靠得極近。

她能清晰聽見他胸腔裡被酒意擾亂的心跳,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混合著一股冷冽的清冽氣息。

如同冰雪裡開出的一朵火紅花,明豔卻不灼人。

清潯也上了車,車內氣溫不高,卻因那一場酒局後殘留的躁動與沉默,變得莫名的沉悶。

清潯坐上車後,順手把車門拉上,空間頓時變得狹小。

江時序坐在靠窗的一側,身子略微側斜,頭發有點亂,後頸那一小塊發絲還微微貼著汗。

“去哪兒?”司機回頭問。

清潯低頭看了眼身邊醉了的江時序,微微偏頭報了地址。

“去天府。”

司機應了一聲,車子緩緩啟動。

她話音剛落,肩上的人忽然動了動,聲音低啞而含糊地響起。

“你……要帶我去哪?”

清潯側眸望去,他那雙素來清澈的眼眸此刻裹著醉意。

眼尾微紅,睫毛低垂著,連發絲都落得散亂。

他說話時沒睜開眼,語氣卻透著一絲倔強的抗拒。

“我家。”清潯語氣很平靜,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你醉了,總不能把你扔街上吧。”

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卻又下意識地想拉開一段距離。他不習慣這樣的靠近,尤其是。

她。

“我不去。”他語氣有點低,“我自己回去。”

“你現在能去哪?還能打車自己回家?你站都站不穩了。”

江時序閉著眼,眉頭卻皺得更深,嗓音低啞。

“你彆管我……”

“我偏要管。”

清潯一字一句說,語氣輕柔,卻透著某種不容置喙的堅定。

清潯靠在他這邊一點,忽而低頭,像是要幫他調整安全帶。

她動作很自然,但鼻息一靠近,他整個人不自覺僵住了。

安全帶的“哢噠”一聲在安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清晰。

她沒再看他,而是隨意往座椅上一靠,手臂恰好擦過他襯衫的袖子,一點點輕微的布料摩擦,像故意的,又像不經意。

江時序垂下眼睫,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清潯卻偏頭看著他,眼神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輕輕問了句。

“你是在怕我?”

江時序沒回答,隻靜靜轉頭看向窗外。

窗玻璃上映著兩人靠得極近的剪影,他喉結滾了下,臉頰略顯蒼白的輪廓在夜色裡顯得更加清冷。

她總是這樣,語氣平靜,神色慵懶。

卻能三言兩語讓他心底炸出細小的火花,連帶著一點點難以察覺的慌亂。

“我不習慣這樣。”他說。

“哪樣?”

“……太近。”

清潯輕笑了一聲:“你今晚不就是被我‘太近’地救下來的嗎?”

江時序抿唇,沒有說話。

車燈從窗外掠過,在他臉上映出一抹光影,照亮他清雋的側顏,也照出他那微不可察地顫動的睫毛。

清潯沒再逼他。

隻是輕輕轉過臉,望向前方,聲音平靜又帶著點曖昧意味。

“你要回去也行,我家門口等你酒醒,讓你打車走,行不行?”

江時序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側臉精致,神情懶散,卻偏偏從骨子裡透出那種篤定與強勢。

她不說“你必須聽我的”,但她說的話,從來沒人能拒絕得了。

“你沒辦法拒絕。”她笑著回頭看他,聲音清亮,仿佛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那一刻,江時序沒有再說話。他靠在座椅上,閉上眼,像是妥協。

也像是把所有克製、沉默、慌亂,全都藏進這一聲輕歎裡。

夜色沉沉,風吹過街道,卷起地麵的落葉,一切都顯得靜謐得有些過分。

清潯掏出鑰匙打開門,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江時序。

他醉得狠了,靠著門邊的牆壁站著,身形頎長卻帶著幾分倦意,眼睫微垂,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

清潯走回去扶他,他沒掙紮,隻是喉嚨裡低低地哼了一聲,像是在壓製那股自胃底翻湧上來的酒意。

剛踏進玄關,江時序終於撐不住了,身子一傾,手臂撐在牆上,微彎下腰,乾嘔了一聲。

清潯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動作利落地拿了紙巾,又把他往洗手台那邊帶。

他不肯靠太近,哪怕吐得狼狽,也側過臉避開她的手,冷冷地說。

“我自己來。”

江時序撐著洗手台,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狼狽又無措地嘔吐起來。

他肩膀輕輕抖著,發絲垂落在蒼白的臉側。他一向冷淡的樣子,此刻卻破碎得像一張濡濕的宣紙。

清潯站在他身側,一手輕輕扶著他肩,一手拿著濕毛巾。

他吐得滿臉通紅,連力氣都沒剩下,靠在洗手台邊喘息。

清潯沒說話,隻把水龍頭打開,幫他擰毛巾,擦淨嘴角。

他偏了偏頭,但沒拒絕,也沒道謝,臉色蒼白,額角的碎發濕了一縷,像是終於撕開一點那層冷漠的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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