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宗雪桑來了哦!”
當上杉宗雪趕到栃木縣日光市的nhk大河劇片場的時候,此時這裡的劇組正在拍攝,nhk方對上杉宗雪還是比較尊重的,在外麵喊了一聲,但上杉宗雪伸手示意他要看看拍攝現場,於是nhk眾人也由著他。
池田繪玲奈則是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驚訝於現場的華麗布景和各種金器銀器漆器,還有華麗嶄新的武士塗漆盔甲和那個時代的豔麗和服裝扮。
劇組片場之內正在進行一場“戰後評定會”,凜冽的寒風如刀般刮過布景地青灰色的巨石牆垣,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寒意和鐵鏽般的冰冷氣息,厚重的雲層低垂,偶爾漏下幾縷慘淡的冬日陽光,非但不能帶來暖意,反而將石垣的陰影拉得更加幽深。
前夜的小雪在地勢低窪處和石縫間留下了頑固的薄冰,劇組有意留下了很多的殘雪,好讓現場被還原成戰國亂世肅殺戰場的一角——《軍師官兵衛》的一場關鍵戲份正在嚴寒中艱難推進。
鏡頭中央,岡田準一飾演的黑田官兵衛呼出的白氣清晰可見。他裹在厚重的深黑衣袍中,身形依舊挺拔,但緊抿的嘴唇和微微發青的指關節暴露了嚴寒的侵襲,他正與幾位飾演重臣的演員對戲,台詞鏗鏘,眼神銳利如鷹隼。
上杉宗雪站在旁邊看著,心想這位的演技水平其實也一般,主要原因還是岡田準一是v6這個偶像團體的成員(迪迦人間體圓大古飾演者長野博也是v6成員),身上有巨大人氣能提升收視率。
這種偶像來當演員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演什麼最後都演成了自己,典型就是木村大神。
千禧年,最後一部相對嚴肅的曆史正劇《葵德川三代》後,nhk開始改革大河劇,嘗試將大河劇“偶像化”,從《利家與鬆》開始,大河劇逐漸從曆史正劇轉向了各種帥哥美女出演,也更加演義化了——誰是主角誰就是正麵角色,好事都是主角乾的,重大事情主角都在場,黑料要麼春秋筆法歲月史書,要麼乾脆安在其他人頭上。
這種偶像劇套路和黑白分明的角色設計很快就取得了年輕觀眾的好評,但也讓大河劇娛樂化兒戲化。
1月份的片場非常地冷,上杉宗雪注意到周圍的群演——“足輕”們更是煎熬。他們穿著單薄的戲服(裡麵儘可能塞了保暖衣),凍得瑟瑟發抖,臉頰和鼻尖通紅。為了表現“激戰後的疲憊”,他們需要在冰冷的石地上或坐或臥,身體幾乎凍僵。副導演的指令在寒風中顯得有些破碎,群演們機械地挪動位置,動作因寒冷而僵硬遲緩。道具組人員戴著厚手套,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冰冷的金屬道具和甲胄綁帶,嗬出的白氣繚繞在冰冷的兵器上。
“安靜!準備——action!”導演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片場瞬間肅靜,隻剩下寒風穿過石垣縫隙的尖銳呼嘯和現場的爭執聲音。
攝像機在軌道上無聲而平穩地滑動,攝影師全神貫注,透過鏡頭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巨大的收音話筒像一隻沉默的巨鳥,從上方小心地探入,卻又巧妙地避開了所有鏡頭。
上杉宗雪原地看了一會兒,就聽到導演喊“cut,這條過了”。
如同魔法解除,空氣重新流動起來,群演們如釋重負地稍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有人偷偷抹了把臉上的冰晶,岡田準一也瞬間從“官兵衛”的狀態中抽離,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對剛才對戲的老演員點頭致意。傑尼斯的助理立刻拿著暖寶寶和外套衝上前去給他蓋上。
化妝師和服裝師迅速圍攏主演檢查妝容。現場製片拿著通告單,快步走向導演,低聲確認下一場的細節和轉場時間。道具組開始清理場地,將散落的竹槍歸位。
不遠處,劇組臨時搭建的休息區,幾位尚未上場的“大名家眷”演員身著華麗卻同樣厚重的和服圍在暖氣附近,安靜地等待召喚。
拍大河劇很苦而且也沒有什麼錢,但是意義非常重大,是演員實力地位的證明。
於是現場的劇組人員又喊道:“上杉宗雪桑到了哦!”
“大家好,我是上杉宗雪,今天來這裡客串上杉景虎這個角色,請大家多多指教。”上杉宗雪朝著眾人打了個招呼,就開始尋找自己的哥哥在哪裡。
“咿呀~這不是上杉宗雪君麼?很高興認識你啊!”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身穿著金色和服,留著月代頭的老家夥主動上來打了個招呼。
“在下上杉宗雪,前來問候太閣豐臣秀吉公!得見無恙,甚慰我心!”上杉宗雪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他就是之前提到的竹中直人,這家夥在1996年大河劇《秀吉》中就演豐臣秀吉,現在過去20年,又在《軍師官兵衛》裡麵演秀吉,還在其他劇和電影裡麵演秀吉,屬實是秀吉專業戶了。
而且這家夥確實身材矮小,長得猴頭猴腦的乾癟眼神又帶點精明的感覺,確實符合曆史上秀吉的形象。
“咿呀,沒想到nhk居然能把你們兄弟都請來了啊!哦豁,這位就是那個在歌舞伎町案中有出色表現的柔道美人女警吧?你們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形影不離啊!”竹中直人笑道,還很倚老賣老地拍打上杉宗雪的肩膀:“不愧是邦憲桑的孫子,上杉景虎找你來,正合適!”
上杉宗雪隻能受著,除了對方是德高望重的長輩以外,上杉家確實要感謝豐臣秀吉的不殺之恩。
實際上在本能寺之變前,上杉家已經麵臨絕境,越後的大門魚津城已經被柴田勝家攻破,上杉景勝當時已經做好了隨時切腹的準備,結果運氣爆表的是,本能寺之變爆發了。
上杉和織田信長有死仇,上杉和柴田勝家有死仇,但是上杉和豐臣秀吉沒仇啊!
急著統一天下的秀吉於是接受了投降,否則今天大概率不會有米澤上杉氏了。
這也是關原之戰為什麼上杉堅定站西軍那邊的原因之一。
“前輩謬讚了。”
“我是認真的,年輕的美男子就應該由美男子來演!”竹中直人還朝著池田繪玲奈打了個招呼,繪玲奈禮貌地應了一聲,卻沒有多說,竹中直人看到她那態度稍顯失望,於是大搖大擺地走了。
上杉宗雪隻得繼續尋找,他和負責飾演北政所淺野寧寧的女演員黑木瞳打了個招呼,這位年輕時也是個大美人,不過現在已經50多歲了還要裝嫩,整張臉化了超級濃妝依然是很勉強。
姐姐,你臉上的皮怎麼有點鬆啊?
這也是大河劇的毛病之一,演員年齡大多明顯偏大,岡田準一35歲卻從16歲的黑田官兵衛開始演,竹中直人年已60了要演30歲的秀吉,而這個問題在葵德川三代中最為嚴重——出場時20歲出頭的德川秀忠飾演者西田敏行時年已經54歲了,20多歲的阿江飾演者更是年逾六旬。
和一眾飾演者寒暄了幾句,上杉宗雪這才找到了哥哥上杉定憲。
上杉定憲此時剛剛化完妝做好造型穿好衣服,為了避免出問題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哥。”上杉宗雪喊了一聲。
“嗯,宗雪,來了?這麼早?”上杉定憲微微點頭,哥哥顯得有點緊張,他性格沉穩肅穆,也比較內向不是很適應劇組這種環境:“還沒輪到你呢。”
“過來探望你一下啊。”上杉宗雪坐在哥哥的身邊,低聲說道:“什麼時候讓我當叔叔,給我生個侄兒啊?”
“…………”上杉定憲本來看到弟弟來了還挺高興,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不關你事!”
“怎麼不關我事呢?說起來你和嫂子也結婚了兩個月了吧?”上杉宗雪隨口問道:“新年沒有加把勁?”
太爽了!某宗雪心中滿懷著惡意地想到。
催婚!催婚完再催生!生完催二胎三胎原來是這麼爽的事情啊!
看我狠狠地給哥哥上強度!
“…………”上杉定憲臉色一會兒紅一會白,最後乾脆說道:“你新年又沒和我們一起回米澤,問這個乾什麼……”
“喂!”上杉宗雪趕緊示意上杉定憲噤聲。
果然,他身後的池田繪玲奈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宗雪新年假期沒回米澤?他不是說要去神社麼?那他去哪兒了?
“哥,我今天來主要是看看你,還有問你一些事……關於考古的事情。”上杉宗雪趕緊岔開了話題:“你知不知道,近年來關於關西的古墓發掘……”
上杉定憲皺著眉頭,心想我這個愚蠢的歐多多,怎麼對考古的事情也感興趣了,而且總是要整點奇奇怪怪的新花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劇組內部突然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音。
“來人啊!西村君!西村君掉下去了!”
沒過一分鐘,前往查看現場的工作人員突然驚叫道:“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什麼情況?”上杉宗雪和上杉定憲的交流被打斷了,他們一齊望向倉庫的方向,而也是在這一瞬間,青輝石亮了。
上杉宗雪:“???”
不是吧?有沒有搞錯?
怎麼客串個大河劇也能遇到案件???
而且……好像已經不需要叫救護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