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並沒有責怪自己這些下屬的無能,實在是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隻見死者江白蹲坐在廁所的蹲位上方,表麵上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在拉屎的模樣。
可是,他的頭卻高高揚起,望著天花板,嘴巴微張。
仿佛是在向神明禱告、祈求一般。
致他於死地的凶器,則是那一根堅硬的螺紋鋼筋。
這東西並不罕見,隨隨便便跑到工地裡麵去,都能夠撿一大堆。
甚至可以看見這根鋼筋的表麵,還有一些斑駁的鏽跡,仿佛就像是從垃圾桶裡麵撿回來的一樣。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根絲毫不起眼的螺紋鋼筋,居然從江白的屁股正下方,一路捅到了天靈蓋上麵,看起來就好像是串烤全羊。
不對,就算是烤全羊,估計都沒有這麼殘忍。
至少,烤全羊可不會從天靈蓋那個地方穿出。
源源不斷的血,順著螺紋鋼筋上麵的紋路一點一點流淌下來,滴落到廁所洞裡麵。
滴答滴答滴答,仿佛是生命的倒計時。
即便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江白體內的血還沒有完全流儘。
劉濤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了屍體的旁邊。
夏荷在嘔吐了一小會兒之後,趕忙拿起手上的小本本搖搖晃晃跟在劉濤身後。
劉濤瞥了她一眼:
“實在不行的話,先到旁邊去歇一會兒吧,這裡我一個人也可以。”
夏荷搖搖頭:
“不行,我是劉副局長的助手,現在是工作時間,我怎麼可以一個人在旁邊休息?這是不負責的表現。
劉副局長不用擔心,我不過是昨天晚上吃了點涼菜,有點腸胃不適罷了。”
說完之後,夏荷抬起頭還露出了倔強的笑容。
劉濤無語:
“沒看出來還是個硬嘴殼子。”
不過也好,身邊有個人幫忙看著出出主意,是一件大好事,畢竟三個諸葛亮才能抵得上一個臭皮匠嘛。
劉濤先是檢查了一番廁所裡麵的布局,隨後慢悠悠開口:
“整個廁所沒有其他的出入口,而江飛鶴老先生守在客廳,不可能有人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所以,這一樁案件也可以歸類到密室殺人案的範疇裡麵去。
剛好,這也是黑夜屠夫最擅長的殺人方式。”
旁邊跟著的夏荷趕緊拿起小本本,把劉濤所說的話仔仔細細記錄下來,同時附和開口:
“是的,我之前也查過一些黑夜屠夫的資料,他確實是非常擅長使用這樣的方式殺人。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如同鬼魅一般。
隻不過以前他都是以乾淨利落的手段殺人,比如一刀把人的頭給砍飛,今天這操作屬實是讓我有點沒適應。”
劉濤跟著點點頭:
“確實如此,上一次,我和另外兩個朋友去了一趟三江市那邊,那裡同樣有一起黑夜屠夫的凶殺案。
當時,他的殺人手法是用雙手將死者的頭顱給硬生生扯了出來,連帶著就連脊椎骨都給扯出來一大截,那操作已經有點邪門了。
沒想到今天的行為更加邪惡。
當時我們有一個推測,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想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夏荷在旁邊眨著大眼睛,像好奇寶寶一樣:
“劉副局長什麼推測呀,可以給我說來聽聽嗎?我保證我是好人,不會泄密的!
小時候我奶奶就說我的嘴巴,比那個老乾媽的鐵蓋子還嚴實。”
劉濤啞然一笑:
“這倒也不算是什麼大秘密,不過你儘可能保密,還是有好處。”
夏荷在旁邊,腦袋瘋狂點,像小雞啄米一樣。
劉濤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黑夜屠夫最開始殺人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抱著懲奸除惡的想法,他大部分殺人的方式都是乾淨利落。
可是,人都是會變的。
每天晚上都要在殺戮之中度過,帶來的精神壓力有多大,我根本不敢想象。
時間一長,黑夜屠夫自己很有可能都會沉淪在無儘的殺戮之中,成為一個真正的屠夫。
這也就是大家常說的一個詞彙,黑化!”
夏荷聽到這個詞之後,也是驚得後背一涼。
黑夜屠夫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每天晚上都要殺人,並且還不會留下任何線索,黑白兩道都隻能敬而遠之。
這樣的存在,如果真的黑化那還得了?
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洗白弱三分,黑化強一倍。
本來這黑夜屠夫就已經夠猛了,如果再強一倍,那天心市豈不是他的地盤?
哪天心情不好,連市長的頭都給砍飛,離了大譜。
劉濤仔細檢查了一下江白的屍體之後再次開口:
“通過死者的麵部表情以及沾滿血的牙齦可以看出,他在死之前一定遭受了極為恐怖的折磨。
你再來看看這根螺紋鋼筋,一路從屁股的正下方穿透了五臟六腑,並且還刺穿了天靈蓋,大腦都被捅出了一個窟窿。
如果說黑夜屠夫是瞬間出手的話,死者理論上應該什麼痛苦都來不及感覺到就死了。
可他這副模樣卻偏偏是飽受折磨而亡,這就說明,黑夜屠夫當時所使用的手段一定極為變態。
我懷疑他很有可能是用了某種辦法將江白固定在這裡,然後使螺紋鋼筋一點一點地上移,一厘米一厘米地穿透江白的身體。
隻有這樣,才能夠讓死者感到極致的痛苦。”
夏荷站在旁邊僅僅是聽到劉濤的描述,就覺得有些雙眼發黑。
她本來膽子就小,劉濤的描述仿佛讓她親自置身於凶案現場,親眼看著這個江白一點一點被折磨到死,簡直心態要崩了。
今天第一次出來辦案,怎麼就遇到這麼恐怖的案子啊,上來就是王炸。
好歹先來點小案子讓我適應適應啊!
她隻能硬著頭皮回應道:
“劉副局長說的有道理,獵殺和虐殺完全是兩碼事。看來黑夜屠夫好像是有點變了。
不過這個案子怎麼看都有點不太符合現實。”
劉濤微微抬頭示意夏荷繼續說下去。
夏荷指著穿透江白的那根鋼筋說道:
“這根鋼筋足足有一米多長,很顯眼的好吧?
如果說黑夜屠夫自己擅長神出鬼沒,也就算了,他還能拿著這麼大一根鋼筋到處跑不引起注意,是不是多少有點離譜了?
而且這根鋼筋居然是從下往上插,江白蹲在這裡,這鋼筋怎麼可能從下往上插得上去?
就算現在讓劉副局長你親自來,估計也無法還原案件吧?
畢竟江白屁股下麵到廁所洞的空間僅僅也就隻有三四十厘米。
就算算上廁所洞下麵下水道的長度也沒有這根螺紋鋼筋長啊。”
劉濤細細聽著沒有繼續說話。
夏荷繼續分析:
“而且,剛才劉副局長說江白被控製在這裡無法動彈,硬生生被這根鋼筋刺穿身體而亡。
可是,怎麼做才能夠把一個人以這種姿勢給控製起來呀?
他哪怕是站著或者躺著,都還說得通一點,還能把人控製住,強行蹲在那裡拉屎?
這是人類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