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同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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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副使的馬車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他是後悔了嗎?

想要追回小娘子?

小娘子這麼好的人,李副使居然不願意娶,真是眼瞎心盲。

李副使後悔晚了,小娘子現在隻想和離,撈錢走人。

李副使除了新婚那檔子事做得不得道外,其他的沒什麼可指摘的。

阿蕊望了眼李副使的馬車,又瞧瞧樊樓下拉客牛車驢車,果斷將眼睛投到李副使那輛乾淨整潔的馬車。

有乾淨不花錢的馬車,誰還會花錢去坐灰塵撲撲的驢車牛車。

她壓低聲音:“小娘子,坐順風馬車不花錢的罷。”

紀晏書聞言,無語地白了眼阿蕊。

貪便宜也看看貪哪家便宜呀!

李持安的便宜是能讓她們凡夫俗子隨便貪的嗎?

隻怕這便宜一貪,就下不了車了。

阿蕊耳語:“小娘子,子時了,有便宜能讓咱們安全且早到家,貪一貪無妨吧,反正也順路。”

阿蕊一臉嫌棄牛車驢車的表情,紀晏書無可奈何,隻好點頭應允。

李持安見紀晏書答應,唇邊不覺露出淺淺的微笑,做出手勢,請二人上車。

紀晏書走過去,踏上馬車踏板,阿蕊緊隨其後。

車內空間寬敞,鋪著軟和的墊子,還散發著清爽的香味。

這是蓬萊香,多是商舶從真臘販來的,價格昂貴!

小小的馬車用這麼昂貴的蓬萊香,怪不得李燁夫婦說,和離後給她一筆錢、幾家店鋪和一座宅子作為補償。

真是有錢人!

車聲轔轔,行駛緩緩,向城西方向而去。

李持安坐在對麵,十分端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阿蕊暗中瞥來看去,隻覺得空氣凝滯,讓她很不自然。

這不花錢的便宜果然不是好貪的,太尷尬了!

紀晏書常自詡厚顏無恥之人,隻要阿蕊不覺得尷尬難為情,她什麼事也沒有。

她不理會阿蕊二人,心中卻暗自思量。

這李持安行事愈發讓人捉摸不透,先是宴會上那莫名的夾菜舉動,如今又同車而歸,他究竟有何用意?

是催促她趕緊簽和離書嗎?

可這和離書本該是他準備的呀,要是她拿著和離書上門找李持安簽字,街坊鄰居怎麼都說會她幾句。

你和離是奔老李家的錢去的!

再過分一點的,可能會罵得更難聽。

這場親事就是你紀晏書設計的,目的是騙婚撈錢,你個道德淪喪的撈女!

所有的臟水都潑她身上。

大姐姐紀承姒高嫁宣平侯府,不就被人指責成撈女了麼。

即使大姐姐大姐夫兩人在鶯穿柳帶的美好時節相遇邂逅,也被有心之人說成故意為之。

汴京沒有宵禁,即使是這個時辰,諸酒肆瓦市、街頭巷尾,仍然駢闐熱鬨。

李持安打破沉默,可出口的話卻不是他此刻心裡想的:“紀娘子,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黑白善惡你站的是哪一道?”

阿蕊好奇地盯著李持安。

紀晏書抬眼看向對麵的李持安,不解地問:“李副使何出此言?”

李持安問得莫名其妙,讓人捉摸不透。

李持安目光灼熱望向紀晏書,袖口的雙手緊張地摩挲膝上的衣服,沉聲道:“你幫樓娘子、北玄軍,是為善,可你也用押不蘆香送人下九泉於無形。”

話一出口,他就懊悔不已。

他是言不由衷,言不由心!

此刻他真想拍死自己這張徒惹是非的臭嘴。

紀晏書聞言一怔。

李持安這是說她殺人了。

是啊,她這雙手沾了葛大娘夫婦的血。

葛大娘夫婦死了,死於她做的押不蘆香。

她望著痛苦的樓家人,心生邪念,做成押不蘆香,還將其送與樓父。

樓父是如何把押不蘆香帶進梵擬縣地牢,她不得而知。

前日樓家給她的信中隻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

她便知道,樓父已經為女報仇了。

紀晏書抬眸,毫無預兆地對上李持安的視線。

彼此間呼吸相聞,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是害怕?還是緊張?

此刻她分不清。

紀晏書手心微濕,麵上卻鎮定,直視李持安,唇角微微翹起:“李副使還真是……荷負蒼生以為任,弘濟四海以為心,不憚胼胝之勞,不辭臒瘦之苦,如此日昃忘饑,夜分廢寢。”

紀晏書言語裡的冷嘲熱諷,李持安聽得甚明。

李持安喉頭輕動,手抬起,想撫上紀晏書的小腦袋。

李持安這忽如其來的動作讓紀晏書身子一僵,剛剛還鎮定自若的她慌忙避遠一些。

再鎮定,也克製不住心底升起的恐懼。

李持安出手,定是要把她抓到地牢裡。

她敢做違律之事,就不怕死,可她怕死前的痛苦折磨。

李持安的手愣在半空,好一會兒才將手收回。

紀晏書嚴聲道:“您同我說這些,想必是手裡把著證據,您儘可逮我入獄,也無需多加拶指,鐵證如山,我抵賴不得,一一招了就是。”

眼睛望著曾受儘拶刑的雙指,疼痛仿佛仍在,坦然承認:“我用這雙手製了押不蘆香,樓老丈就是用我製的押不蘆香送葛家夫婦歸西。”

語聲有幾分自嘲似的嗤笑:“您在這兒,正似甕中捉鱉,小女子走不脫的。”

紀晏書伸出雙手作束手就擒狀,“您不妨將我擒了下獄,不消明日,小女子認罪的狀紙就呈到您跟前兒。”

李持安隔著衣袖輕推開紀晏書的雙手,眸色陰暗不明,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你雖有不當,但是出於情非得己,我怎可以常律相拘?”

紀晏書微驚。

李持安不抓她了?放過她了?

把她所為說成情非得已,李持安可真會找理由放過她。

李持安頓聲,眼眸微斂,“隻是有些事,可假於人,不必親自動手,留下把柄予人,終有燒手之患。在下著人暗中處理了,不會有追尾之火。”

紀晏書驚住:“你這是何意?”

李持安的言外之意,他幫她善後了。

紀晏書反應過來,“你把樓父怎麼了?”

這件事隻有她與樓父知道,李持安說處理了,他是把樓老爹殺了嗎?

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李持安微微一笑,此前的緊張感似乎蕩然無存:“紀娘子,何必把人想得這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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