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鎖的聲音讓紀晏書一驚。
她們聽到地上有人聲,細聽之後發現是覺明寺外的人,忙大聲呼救,但上頭的人步履匆匆,聽不見她們的叫喊。
紀晏書望見牢頂上的通風口,心生一計,忙捆起一卷長長的麥稈,伸到牢壁上油燈點燃,豎著對向通風口。
隻要上麵的人看到塔口的煙,就一定會問清楚,她們就能得救。
紀晏書剛轉頭,惠洪就已到她眼前,一把將那捆麥稈奪走。
“你以為這樣就有人救得你嗎?”
惠洪動起手來,一把抓住紀晏書,橫拖倒拽,拉出牢房,拽到另一間牢房。
顧婷婷見豬肉和尚將紀姐姐拖到另外一牢房,就知道他要對紀姐姐做什麼,“放開紀姐姐,放開她……”
紀晏歡看著被拖走的姐姐,“二姐,二姐……”
惠洪一腳踹開牢門,將人扔進去。
他的眼睛上下掃了眼紀晏書,話裡帶著興奮。
“還真是個標致的小娘子。”
惠洪的目光透著淫邪,像盯一隻色香味俱全的燒鵝那般盯著她,邊寬衣邊朝她走來。
紀晏書頓時驚慌,忙向牆角爬去,卻被一把拽了回來。
男子像虎一般撲來時,紀晏書抬腳用力一踹男的下襠。
男子痛得張口,發出一陣呻吟。
紀晏書趁機爬起來就跑,卻被手疾眼快的男子一把拽住,按在地上。
男子見她掙紮反抗,氣惱極了,當即兩個耳光過去。
男子的耳光很有力道,扇得她腦子嗡嗡作響,兩頰火辣辣的疼,嘴角沁出血來,腦子似乎一片空白。
男子見她屈服,將腰間短刀抽出來放置一邊,邊解衣帶邊欺身而上。
男子笑的中有極致的興奮,“若得與美人娘子成雲雨,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她是涸轍之鮒,但不會等著死亡。
在男子趴在她身上拽扯她天水碧色的繡羅衫時,她握住那柄短刀,用力朝男子後背一刺。
男人手快,奪過紀晏書手裡的刀,笑吟吟道:“還是個烈女子,小僧喜歡。”
紀晏書啐了一口,“你敢動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小娘子能不能讓小僧生不如死,小僧不知,但小僧可以讓你知道什麼是男女相歡,醉仙欲死。”
男子哈哈大笑後,俯身壓在紀晏書身上,重於泰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紀晏書垂著眸子,聲如鶯啼,“師傅,溫柔些好不好?”
眸子閃著淚光,豆大的眼淚掉落,如芙蓉泣露。
男子見女子兩條紅粉淚,淫心蕩漾,便將女子臉摟過來,“好,答應你。”
男子手扒她衣服,紀晏書拔下頭上的鋼釵,瞧準時機,紮向他的胸膛。
男子呲了一聲,惱羞成怒,伸手就掐,紀晏書忙擒住男子伸來的魔爪,用力想要頂回去。
她絕不能死在這裡!
可無力感漫上心頭,讓她感到絕望!
黑影走進來,猛地一腳踢來,男子被踹翻倒地。
李持安身姿筆挺,那玄色的眼睛如開了刃般的寶刀淩厲。
“紀晏書。”李持安單膝半跪,將紀晏書扶起來,淚珠盈睫,像極了爬牆找他要錢的楊樓歌女,賈晏娘。
瞥見紀晏書衣衫不整,李持安忙將眼神挪開,輕聲細語道:“你還好嗎?”
雖然淫賊沒有得逞,但這種事對於女子來說是奇恥大辱!
紀晏書沒有理會李持安,麵容平靜地整理好半開的羅衫。
李持安轉眸看過來,那滴淚珠滴破燕脂臉,從下頷墜落,滴在他的手背上,如暖雨晴風般在心海蕩了一圈。
指腹輕輕擦掉紀晏書的淚珠,他的手不受控製地將小小身軀攬進懷裡,柔聲安慰,“沒事了!”
他應該來得早一點的!
惠洪拔下胸口的鋼釵,抄起地上的短刀殺氣騰騰地刺來。
李持安把懷裡的人抱起,側身躲過這一擊。
“後邊待著。”李持安忙將紀晏書推到身後。
李持安推的力氣大,後背撞到石牆,紀晏書不由地齜一聲。
她的感激之心,被這一撞就沒了。
惠洪刺空,惱羞成怒之下,又徑直刺朝李持安殺來。
李持安身手不賴,一把擒住惠洪的手,奪過手裡的刀,同時一記頂心肘朝他脖子擊去。
本想接著用一招斷頭台結果淫賊的命,但想到還有那麼多個小娘子在場,為了不嚇到她們,隻得使一招走馬活攜將人摔在地上。
響聲進入耳朵,十分美妙。
紀晏書將地上的仙鶴鋼釵撿起,簪回頭上。
她垂眸看了眼地上吃痛的惠洪,又側眼看著李持安,朝他伸出手,“刀,給我。”
這副鎮定自若的神色,讓李持安不覺多看了兩眼,手上的那柄刀十分聽話地遞了出去
拐子罪有應得,欺負女子的拐子更是罪有應得。
紀晏書要是想結果這淫賊,他倒是可以在她猶豫要不要下手時幫她一把。
仙鶴鋼釵映進他的眼眸,與賈晏娘一模一樣的含淚眼。
賈晏娘是紀晏書!
李持安嘴角微揚,似在自嘲。
他居然被自己的新娘子騙了!
紀晏書在暴打霄哥兒、氣暈祖父後,馬上就殺到楊樓,扮做歌女陪酒。
聽到他和棠溪昭講話時,她在想什麼?
是傷心多?還是氣憤多?
紀晏書握住蹲下,淡聲問:“我家阿蕊和管家叔關哪兒了?”
惠洪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要想知道他們在哪兒,放了我。”
“放你?好啊。”
紀晏書丹唇帶著淺笑,握緊手裡的短刀,緩緩舉起。
李持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開始時她的眼神猶如一灘無波瀾的潭水,在刀緩慢舉起時,那眼神似有風拂過,蕩起漣漪。
紀晏書的眼神讓李持安一震。
平靜、微怒、憎恨、殺意,刹那間遞進轉化。
他還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紀晏書雙手的短刀以極快的速度落下,紮穿惠洪的左手掌。
“啊!”
惠洪痛苦哀嚎,眉宇緊皺。
紀晏書眼神的殺意如浪騰湧,冷冷地看著惠洪。
李持安難以置信,如利刃般鋒利的眼神,殺紅眼的眼神,他隻在外大父身上看過。
外大父是戎馬倥傯、南征北戰的將軍,殺敵戍守三十多年,他有這種殺意到極致的眼神並不奇怪。
像紀晏書這般養在深閨的女子竟然會生出如此令人驚駭的眼神?
那眼神與外大父的眼神又有本質的不同,那是一種帶著瘋魔的眼神。
他疑惑之時,聽到紀晏書齧牙恨聲再道:“說,人在哪兒?”
她帶著殺意的聲音回蕩在昏暗中的牢房中,拔刀的動作比落刀時更為乾脆利落,鮮紅的血滑到刀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
李持安心想,如果他不會武功,在楊樓時,紀晏書會不會用那根鋒利的鋼釵要了他的命?
惠洪忍痛道:“後山石室。”
紀晏書豁然起身,走出牢門,卻被李持安攔下。
“如若欺辱你的是我,你會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