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家昌說郝雲普曾經把一個老藏家逼得傾家蕩產,差點兒投了什刹海後,我原本鬆弛的心一下就縮到了一起。
“謝大哥!怎麼回事?”
我不禁問了一句。
“三年前,一個北京的老藏家找到郝雲普這個公司,要拍賣一件商周時期的青銅爵杯。一切手續都履行完了,等到上拍的時候,突然就告訴原貨主,這隻青銅爵杯被國家相關部門列為禁止交易的文物,給無緣無故的就給沒收了。那個藏家也是個倔脾氣,三番兩次地找他們索要。沒要回來,就投了什刹海,幸好被人救了。”
謝家昌咬牙切齒地講述完了郝雲普乾的損事兒。
“從那兒以後,那個老玩兒家徹底告彆了古玩行兒。”
“這個郝雲普倒是挺會玩盤外招兒啊!”
我叨咕了一句。
“我和郝雲普認識有些年了,後來就是因為他做事兒不講規矩,我就斷了和他的聯係。今天,我一個朋友楊耀坤把我約去談事兒,沒想到他也去了。”
謝家昌就把今天和楊耀坤、安平、梁久成,以及郝雲普見麵的經過。
看來,北京古代藝術品交易公司真是在籌劃一場古代藝術品春季拍賣會,時間應該就定在春節後。楊耀坤三個人是郝雲普花錢請來的專家組成員。
“楊耀坤那三個人我怎麼沒聽過啊?”
我插嘴問了一句。
“這三個人確實很少露麵,擅長的也是古錢幣和漆木器這樣的冷門器物的鑒定。今天,我也是被他們騙去和郝雲普見麵的。他想讓我當這次拍賣活動銅器組的鑒定專家。也是他告訴我剛聘請你當運營總監。還說,他不了解你,是霍文良極力推薦的。對你的業務能力還需要考驗什麼的,這次的拍賣活動前期並不想讓你插手,在後期專家組集體論證的時候才讓你參與進來。”
謝家昌把事情經過大致講述清楚了。
聽明白他的話,我忽然覺得影子的思維是清醒的,郝雲普確實是不信任我。從影子
這就是上官紫凝所說的人的兩麵性。
“謝大哥!你答應郝雲普了嗎?”
“我沒馬上答應他,告訴他我要考慮考慮。”
“那你想不想答應他呢?”
電話那邊的謝家昌沉默了幾秒鐘,沉重地說道:“想到他乾的那些事兒,我是不想答應他。但是他給的酬勞確實挺豐厚,挺吸引我。”
沒想到謝家昌這個人還挺實誠。
“那你就答應他唄!”
“他要是讓我乾缺德事兒呢?”
“那你留好證據啊!”
簡單的一句話,就把謝家昌點醒了。
其實,我並不想給謝家昌出主意。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是我信任的人。
放下電話,我的心情反而輕鬆了不少。郝雲普、楊耀坤他們無論要做什麼,那是他們的事。隻要我不參與,那就和我無關。
眼看著就進臘月了,還是考慮什麼時候回家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金德平的工作室,和老爺子彙報了昨天簽約的過程。
“金爺爺!現在看,郝雲普他們好像要組織一場春拍活動。已經在著手準備了。”
我把聽來的消息也一起告訴了金德平。
點點頭,金德平說道:“這幾年霍文良也請過我幾次,要我出任拍賣會的鑒定專家,都被我回了。我不願意插手這些商業味道很濃的活動。牧烽啊!‘雅學’一門是以研究古文化、弘揚古文化為宗旨,如果其中滲透進了太多的銅臭味,那就不叫‘雅學’了。”
“我會記住的。”
我趕緊回答,這老爺子對文化的堅守我很敬佩。
“金爺爺!眼看著快過年了,我想先回江城,等過完年再回來。”
點了點頭,金德平說道:“時間真快呀!又一年過去了。你回去吧,陪父母過個年,代我給你爺爺上柱香。”
“謝謝金爺爺!”
金德平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一隻盒子,遞到了我麵前。
“牧烽!這裡麵是那對血玉轉心佩,東西原本是你爺爺的。現在還是交給你保管吧。”
我剛要拒絕,金德平擺手製止了我。
“孩子!我和你爺爺都是雅學的傳人,我們最大的心願就是這門學文能夠後繼有人。而且,關於《魅影錄》,還有那幾頁讀不懂的紙中藏著的秘密也要交給你來解開答案了。羽珊是個女孩子,她擔不起這份責任。全靠你了。”
金德平說得語重心長,讓我很感動。
此時,我甚至有把我知道的有關《魅影錄》和“南陽寶藏”的相關信息說出來的衝動了。可最後,我還是忍住了。
出了工作室,我就直奔琉璃廠“墨香齋”,和董林書碰一下春節後修複那幅南宋古畫的事兒。
“牧烽!你不來我還要找你呢。”
一見麵,董林書就對我說,霍文良又來找他了。
“他告訴我,春節後要在北京舉辦一次拍賣會。他問我有沒有意思把這幅古畫拿出來拍賣。這是個好機會,價格肯定能出乎我的預料。”
這霍文良倒真是執著啊!三番五次地打著這幅畫的主意。
“董老板!這事兒我覺得還得你自己拿主意。古畫,尤其是兩宋的古畫,市麵上很少見了。現在還是市場低穀期,就算是拍賣會能把價格抬高點兒,我個人認為也不是出手的好機會。要不你請教一下金老爺子,聽聽他的意見。”
經過上官紫凝的心理疏導後,我儘量讓自己放鬆下來,不主動承擔責任。畫既然不是我的,我又何必操心呢。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還是聽你的,春節以後你動手修這幅畫吧!地方我也安排好了,我朋友在密雲有個小房子,挺合適的。”
董林書雖然是商人,但他並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再說了,每個古玩商人手上都要存一、兩件壓箱底的寶貝,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的。這幅畫彆看殘了,隻要修複得恰到好處,未嘗不是一件鎮店的好寶貝。
“牧烽!我還有件東西想讓你䁖一眼。”
說著,董林書從桌子上取過來一隻碗,放到了我麵前。
用眼睛一掃,我就知道這是一隻耀州窯青釉刻花小碗。
做工不算細致,但它表麵溢出的一團迷霧,顯示這件東西的時代遠超我的預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