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晴:“活著。”
錢利來大為震撼!
她擴充說法:“讓更多人,更好地……活下去!”
錢利來的眼眶突然有濕意,一揖及地深深鞠躬拜下去:“主子大智、大善、大義,錢某願肝腦塗地、終生追隨!”
一個人,擁有大智,能利己;擁有大善,會利他;擁有大義,則利國利民!
喻初晴無奈。
她就怕彆人煽情,因為她過分理性,不太會處理彆人的感動。
乾脆,看著他通紅的眼眶,不說話了。
她心道:我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
做這些,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安身立命罷了。
是的,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靠南陽侯府那群蠢貨安穩——世家貴女,最終的歸宿,無非是政治聯姻、結婚生子、相夫教子、夫死從子,永遠將自我擠壓、做彆人的附庸。
因此,她早早給自己準備了無限的退路——在自己擁有能力的時候,能多開一條路,就多開一條。
當一個人所做的“利他”的事多了以後,念念不忘必有回響,終有一天會成為“利己”。
是以,她的終極目標,仍舊是:利己!
錢利來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錢某一時失控,讓主子見笑了。”
“有情緒是好事。”
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喻初晴神情有一瞬間的寥落。
少年之氣是不可再生之物。
饒是她穿越後,重回少年時,卻發現,重來一遍也再也回不到少年心氣了。
都說她情緒穩定得可怕,但有時候,她會認為,自己麻木得可怕。
她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紛亂的情感,卻無法從自己身上透出來七情六欲的強烈。
仿佛一個失去了七情六欲的人,對任何事物都能一眼看出本質,不再會為這些東西怦然心動。
是完全理性,卻也失去了感性的精彩。
見她表情有些空洞,錢利來想說些什麼,然而對上那一雙溫婉卻漠然的眼眸,最後卻隻得一句:“那……錢某先去做事了。”
錢利來走後,喻初晴坐在軒窗旁邊,看著窗外的一棵紅楓。
入冬了,楓葉紅透,甚至乾枯,脫離了鮮紅的血色。
就好像她的世界,失去了五彩斑斕。
按說,喻初晴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傷春悲秋的人,卻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有點累。
想擺爛。
“合歡。”她把合歡喊進來:“把王爺那個信匣,取過來。”
信匣最上麵的,是蕭風嵐最新的那封信,騰雲送信過去給他的時候回的那一封。
五大頁信箋,蠅頭小楷,寫得滿滿當當。
蕭風嵐那廝日常性子不太正經,但這字寫起來卻是非常正經。
正經在於,五頁紙,沒有一個錯字、沒有一個塗改。
胸有成竹,就好似這些話都在他心裡來回碾過無數遍,根本不可能出錯!
這封信,喻初晴收到的時候就看過。
此時重新拿出來看一遍,看著看著,唇角便不自覺微微勾起。
很多時候,感覺自己的心已經死去。
但有些人,卻能讓你感覺仍在人間。
從上往下看了幾封信,喻初晴心情已經好很多了,她沒有繼續往下看,而是把信匣重新鎖上。
“拿回去放起來吧,給我磨墨,我要寫信。”
合歡很是詫異,還是先去做事。
磨好了墨,發現主子是在給逍王殿下寫信,合歡大為詫異:“縣主,你怎麼突然想到給王爺寫信呢?”
先前看完騰雲帶回來的信之時,說了不回信的。
哦,應該說,她們家主子極少主動寫信給蕭風嵐!
除非有事找他。
喻初晴用的是簪花小楷,她寫信照例不長。
第一頁寫的,都是交代正事,言簡意賅,每一件事都隻用一句話就說清楚了。
而第二頁,她隻寫了一句話:
與君遠相知,不道雲海深。
落款。
等著墨跡乾透,裝進信封,火漆封口。
信封上麵並沒有寫誰收,隻是端正寫了四個字:
山市晴嵐。
合歡看得很是吃驚,接過信的時候,沒忍住說了句:“縣主這是想念王爺了?”
“嗯。”喻初晴沒有任何矯情扭捏:“這一彆,又是好一段時日了,但願他那邊一切順遂。”
她喜歡蕭風嵐,就想得到他。
想通了願意談婚論嫁,就會不顧艱難險阻。
突然很想念這個人,她也會正視自己的內心。
她掌控不了彆人的情感,但這些,都是她自己可以掌控的東西。
合歡點點頭,道:“希望早點大軍凱旋,王爺平安歸來。”
夏河。
這時候,朝廷南征軍的大營,已經不在淮明西麵了,而是拔營逼進長豐郡,就在長豐大峽穀這頭。
太子裝病的結果,沒幾日,竟真病了。
日日咳嗽,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拿了虎符之後的逍王殿下,號令三軍名正言順,把“蕭”字旗換下,掛上了“逍”,表明南征軍已經換帥。
他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為蕭景明做嫁衣的!
想陰他,也不看看從小到大,蕭景明什麼時候贏過?
“王爺,三軍都已經準備好了,前軍已經在峽穀隘口處,隻等令旗!”
蕭風嵐換下了平日的常服,穿了一身盔甲,沒有佩劍,而是拎著一杆槍走出大營,翻身上馬。
“等本王號令進軍!”
今日是十月初三,天氣日漸寒冷。
他親自領兵,在等信號一發,便立即下令進攻。
臨近傍晚,峽穀上方的山崖上,突然一支響箭衝天而起,在天際炸出聲響。
蕭風嵐下令:“傳令,進攻!”
真正的將領,都會愛惜自己手底下的弟兄。
對於強攻的戰術,幾個少將軍都是反駁過的,因為擔心犧牲太多。
但他們也沒有辦法,虎符在蕭風嵐的手裡,他們不可能違抗軍令。
此時,前軍率先進入穀口。
最先進去的一支先鋒隊,已經做好了全員犧牲的準備。
然而——
令他們震驚的是,往前走了四裡地,竟然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
峽穀攏共也就十裡,都快走一半了!
先鋒隊一路往前進軍,直到即將走出穀口的時候,突然遇上了伏擊!
“有埋伏!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