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朱漆大門前,李雲初第三次被門房攔下時,終於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
鎏金門環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她剛抬起手,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公主金安。”淩雲抱著劍斜倚在門框上,玄色勁裝袖口銀線繡的狼頭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侯爺說了,您那日是怎麼逃出去的,今日就怎麼進來。”
李雲初指尖一顫,袖中密信差點滑落。
這狗東西分明就是為難她!
“本宮那日是被山賊擄走!”她端出十二分委屈,眼角微微發紅,“當時又驚又怕,哪還記得什麼路線。”
淩雲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
他側身讓開半步,鐵靴踩在青石板上“哢嗒”一響。
“侯爺料到您會這麼說。所以還提供了另外一種進入侯府的辦法。”
他的佩劍往西牆根一指,“那狗洞是侯爺特意命人新挖的,是特地用來恭迎公主殿下到來的。”
“為了表示對公主的尊重,狗洞還是用紫檀木鑲邊的。”
李雲初順著劍尖望去,隻見朱牆根下果然有個新刨的洞口,四周還真嵌著圈紫檀木。
“江!柚!白!”她咬唇咬得生疼。
這狗東西今日這架勢,擺明就是羞辱她!
嗬嗬!她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她抬手,揪散自己的發髻。
簪子“當啷”一聲砸在青石板上。
門前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哭喊,驚飛了簷下棲息的麻雀。
“江柚白你這個負心漢——”她嗓音陡然拔高三個調,“玩膩了就想甩手是不是?”
“你哄騙我跟你睡覺,你現在不認賬,你還是人嗎?”
“我怎麼命這麼苦……”
……
淩雲手中的劍“哐當”掉在地上。
街角賣炊餅的老漢最先湊過來,緊接著是綢緞莊的老板娘、打更的張瘸子……
不到半盞茶時間,侯府門前已圍了三層看熱鬨的百姓。
“諸位給評評理啊!”李雲初突然跪坐在地,素白裙擺沾滿塵土,活脫脫是個被拋棄的可憐女子。
她顫著手從袖中掏出塊繡著交頸鴛鴦的帕子。
“他說要娶我過門時的信物還在這兒,可是現在卻翻臉不認人……”
綢緞莊老板娘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蘇繡雙麵緙絲嗎?隻有宮裡才有的料子!”
李雲初趁機掐了把大腿,眼淚立刻湧出來:“我……我已有孕一月。”
她故意撫著平坦的小腹,“那日他說要去醉仙樓找新花魁,我不過攔了一下,他就……”
話未說完便掩麵痛哭,肩膀抖得似秋風中的落葉。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這女子估計又是侯爺風流債中的一員。”
“不過侯爺也真是狠心,這女子都懷孕了,居然不要人家了?”
“侯爺女人那麼多,估計早就把這女子忘記了。”
“真是造孽!”
“孽緣!”
……
侯府門前的人越來越多,討論聲也越來越大聲。
突然,朱漆大門緩緩打開。
江柚白一襲月白錦袍立在階上,他手裡攥著把出鞘的匕首。
“侯爺這是要殺人滅口?”李雲初突然高聲道。
“我對侯爺一心一意,侯爺居然想要殺我?”
“江柚白,你怎麼可以真沒對我?”
“你這個負心漢!”
……
江柚白額角青筋暴起,目光在李雲初假哭到抽搐的嘴角和她“孕肚”間來回掃視。
突然,他嗤笑一聲,匕首“唰”地插回鞘中。
“既然有了……”他大步上前,在百姓驚呼聲中一把將李雲初打橫抱起,“本侯這就去請太醫診脈。”
俯身時薄唇擦過她耳垂,聲音輕得隻有兩人能聽見:“公主若真懷上了,微臣現在就把您供到祠堂當祖宗拜。”
李雲初暗中狠掐他後腰,麵上卻哭得更凶:“諸位見證!他定是要灌我落胎藥。”
話音未落,侯府突然衝出兩隊侍衛。
為首的管家高聲道:“這乃是侯爺的家務事,大家都散了吧。”
他看了眼江柚白眼色,“如果大家硬擠在這裡看熱鬨,那麼就去閻王殿看吧。”
話音剛落,人群瞬間散開。
朱漆回廊上,江柚白抱著不斷掙紮的李雲初大步流星。
“江柚白!你放我下來!”
她繡鞋上的東珠早在掙紮時崩落,此刻赤足踢在他染血的錦袍上,留下一個個淡紅的印子。
“放我下來!”李雲初一肘擊向他肋下,卻被他側身避開。
廊下侍衛紛紛低頭,隻聽見布料撕裂聲。
她竟撕開了他半邊衣袖,露出小臂上猙獰的蠱蟲咬痕。
江柚白突然將她往上一拋,在她驚呼聲中換了個更牢固的姿勢。
薄唇擦過她耳垂:“公主再動……就不要怪微臣不客氣!”
李雲初心下一梗,“你……”
“砰!”寢殿雕花門被踹開的瞬間,李雲初袖中暗藏的銀針已抵住他頸動脈。
江柚白卻恍若未覺,直接將她拋在鋪著白虎皮的床榻上。
錦被揚起又落下,蓋住了她剛要踢出的玉足。
江柚白慢條斯理地扯開染血的裡衣,心口處盤踞的蠱蟲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不是要生孩子麼?”他單膝壓住榻沿,手指撫過她散亂的青絲,“那我們現在一起生!”
李雲初瞳孔驟縮,“你有病啊!”
錦帳被李雲初掙紮時扯落半邊,金鉤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江柚白低笑一聲,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頸,“殿下可真是好手段!”
“同時把淑妃和陛下耍的團團轉,微臣還真是低估了殿下。”
李雲初眸色一頓,這廝是知道了什麼?
還是在故意炸她?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
“是嗎?”江柚白扯了扯唇角,眸底閃過一抹諷意,“殿下一向嘴硬,要想從殿下嘴裡聽一句真話,可真是太難。”
“江柚白!”李雲初先發製人,高聲道,“我今日前來,是有要緊事找你的。”
她從袖口中拿出兩封信件,“這是父皇讓我交給你,如今宮中被淑妃控製,父皇讓我們去邊洲搬救兵。”
“我們倆的私人恩怨就先放一邊,我們應該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