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內的聲浪如火山噴發般沸騰翻滾,數百人的呼喊在穹頂下形成共振音牆。
"安可!安可!"的聲浪像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們所在的第一排早已被狂熱的人潮吞沒。
粉絲們如同被磁化的鐵屑,以舞台為中心形成傾斜的漩渦。
緊急調來的工作人員組成人鏈,製服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卻仍擋不住那些試圖翻越欄杆的失控身影。
舞台中央,聚光燈在小信周身鍍上一層銀邊。
她俯身拾起一支被拋上台的玫瑰時,耳麥線在空中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她清甜的嗓音被淹沒在呼喚二位“偶像”聲浪裡。
“信醬!我愛你啊啊啊啊啊!請罵我吧!”!
"小鳥遊大人!小鳥遊大人!請看看這邊!"
看台前排突然抖開的巨幅橫幅上,金色塗料的"永遠支持"在燈光下流淌著液態般的光澤。
神子小姐優雅頷首,雪白手套交疊在胸前的動作宛如高貴的王室禮儀。
這個姿態瞬間引爆新一輪安可的浪潮,聲浪幾乎要掀翻整個場館的頂棚。
我注意到小信的後背突然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她無意識地將玫瑰緊貼胸口,赤紅裙擺隨著輕顫泛起血色漣漪。
"大家!請靜一靜。"
神子小姐向前半步,月光般清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流淌全場,
"這份熱情,就讓它成為四月十日綻放的火種吧。"
她抬起的手腕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屆時,我們會獻上比今日璀璨十倍的演出。"
觀眾席頓時泛起失望的漣漪,某個角落傳來哀鳴:
"還要等幾周啊"
這聲哀歎很快被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淹沒。
無數手機鏡頭對準台上兩位少女,將她們的身影切割成像素的星河。
"不愧是大小姐啊。"
身旁的為誠抱著胳膊連連點頭,
"這種控場能力簡直無敵"
他突然噤聲,目光追隨著不知何時擠回來的晴鬥。
"保安說至少要二十分鐘才能疏通通道。"
晴鬥指了指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出口。
那裡擠滿了高舉簽名板的少男少女。
他們的眼睛在昏暗的場燈下閃著星子般的光,
"看來我們家信醬徹底變成真正的校園偶像了?"
她促狹地眨了眨眼,目光投向舞台上那個被玫瑰簇擁的嬌小倩影。
當工作人員終於開辟出安全通道,我們在儲物間後門如特工般潛伏等待。生鏽的安全門發出呻吟時,小信幾乎是裹著聲浪撞了進來。她紅裙後背的汗漬正瘋狂擴張版圖,像隻正在涅槃的火焰鳥。發間殘存的玫瑰花瓣簌簌飄落,在應急燈下劃出帶熒光的軌跡。
"賢!!"她突然擒住我手腕的力度讓紅綢帶嘶嘶作響,"聽到吾最後那段即興了嗎?"她掌心的灼熱幾乎要烙進我的皮膚。
"話說~"
神子小姐的珍珠耳麥恰在此時墜入裙褶,金屬與絲綢摩擦出裂帛之音。
"小信的臨場發揮真是令人驚喜呢~"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
"連我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唔姆!那絕對是吾之天賦!哇哈哈哈——……"
那炸起的狂笑被守在門口小鳩突然的動作截斷,同時另一隻手迅速拍滅了電燈。
黑暗如瀝青般傾瀉而下的瞬間,門外便傳來雜遝腳步聲和"小鳥遊大人肯定從這裡走了"的叫喊。
我們如偷渡客般緊貼牆壁,在黑暗中連呼吸都凝滯成冰。
直到腳步聲遠去,室內的燈光才重新亮起。
熒光燈管嗡嗡閃爍時,小鳩的掌心還嚴絲合縫壓在小信唇上。
紅裙少女的抗議聲被悶成混沌的嗚咽,後腰撞到消防櫃發出"哐當"巨響。
"汝這個鐵麵女——!"
剛獲自由的小信像炸毛的小獅般彈起來,紅綢帶隨動作纏上小鳩的燕尾服的領結,
"突然間乾什麼啦!"
金屬櫃門映出小鳩冷冽的側臉:
"若因你的聒噪導致神子大人行蹤暴露,下次捂嘴的會是防暴膠帶。"
“汝這狂妄的家夥!是想單挑嗎!”
"好啦好啦~小信~小鳩~”
神子小姐彎腰拾取滾落的珍珠耳麥,梔子花香隨著發梢掃過劍拔弩張的空氣,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不如"
她突然雙手合十,睫毛在燈下鍍起金邊,
"開慶功宴吧?"
"唔姆?!慶功宴!"
小信周身殺氣瞬間化作星星眼。
"讚成!"
晴鬥高舉的雙手完美打破僵局,
"新開的家庭餐廳就在咖啡店隔壁哦!聽說"
她神秘兮兮壓低聲音,
"蛋包飯會噴彩虹煙花~"
"誒?真的嘛?"
小信指尖無意識卷著發尾,方才的怒火早已拋到九霄雲外。
日向適時遞上手機:
"看,同學們拍的視頻裡"
畫麵上金黃蛋皮裂開的瞬間,確實迸發出七彩糖粒。
"那還等什麼!"
小信拽住我的手腕淩空轉身,裙擺劃出飽滿的圓弧,
"諸君隨吾,出征!"
"絕對不行。"
黑影如燕掠過簷角,小鳩以刀鞘橫擋門前。
燈光在她深黑的衣袖上流淌,按住刀柄的指節因用力微微泛白。
"神社規矩第七條第三項——神子大人必須在日落前返……”
冷冽的聲音突然卡在喉間。
因為此刻,神子小姐正向她步步逼近。
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讓下意識後退的小鳩"咚"地撞上了門框。
她卻像被咒縛的雀鳥,連睫毛都不敢顫動。
她始終低垂著眼簾,不敢直視近在咫尺的神子小姐,仿佛那雙含笑的眼睛會將她最後的堅持融化。
"小鳩~"
神子小姐的指尖輕輕點上她緊繃的手背,觸感如同初春的第一滴融雪落在冰麵上,
"就破例一次嘛?讓我和大家一起玩會兒~好不好?"
"小鳩~"
神子又湊近了些,鼻尖輕輕靠近她發燙的耳垂,
"就破例一次嘛~"
小鳩整個人僵在原地,從發梢到指尖都凝固成一座雕像,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神子大人!請、請不不要總是用用這種"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細不可聞的呢喃,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
就在她慌亂地想要表達反對時,神子突然雙手合十,歪著頭對她眨了個k。
""
小鳩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所有未說出口的抗議都化作了頭頂冒出的蒸汽。
"好、好吧"
她終於敗下陣來,聲音細若蚊蠅,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但、但是!隻能玩一小會兒!而且"
話還沒說完,神子小姐已經歡呼著拉起她的手往外跑。
"小鳩最好了!"
小鳩踉蹌著跟上,刀鞘在奔跑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她偷偷瞥了一眼神子燦爛的笑顏,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卻又立即板起臉來:
"神、神子大人!請慢一點!這樣跑太危險了!"
躲在廊柱後的小信捂著嘴偷笑:
"果然,能製服'鐵麵巫女'的,隻有那個女人了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