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斷龍穀夜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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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龍穀的夜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領口,林風壓低鬥笠,靴底在碎石上碾出細碎的聲響。

十名精銳像影子般貼在他身後,每人腰間都彆著浸過麻藥的短刃——這是柳如煙昨夜派人送來的,說是能讓傷口半個時辰內發不出痛呼。

"停。"他突然抬手,掌心向上翻了翻。

《乾坤訣》的內力順著指尖遊走,空氣裡細微的氣流變化在經脈中泛起漣漪。

左側山壁下的草葉比彆處更蔫,不是被露水打濕,是被重物壓過的痕跡;風掠過穀口時帶起的焦糊味,不是燒柴,是火油揮發的氣息。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目光已經鎖死穀中那片被黑布蒙住的草垛——那裡堆著至少三百車糧草。

"老七,帶三人去西坡。"林風側頭,聲音比夜風還輕,"聽見動靜就砍斷吊橋繩。

阿九,你守東崖,看到火把亮就射火箭。"他解下腰間的短刃拋給最年輕的親兵,"留活口,問清主將行蹤。"

親兵們領命時喉結動了動,卻沒說半個字。

自從上個月在青牛鎮,林大人僅憑一掌就震碎三丈外的石磨,他們便信了這書生不僅會舞文弄墨。

此刻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沒入陰影,有人摸了胸k的虎符——那是林大人用三天三夜勸降山賊時,親手給每人係上的。

斷龍穀的哨崗設在草垛前三十步,兩個裹著皮甲的守衛正蹲在篝火旁啃羊腿。

林風貼著山壁挪到兩人身後三步,《乾坤訣》的內力在掌心凝成熱流。

他想起昨夜蘇婉兒在帳外說的話:"若糧草燒不徹底,敵軍半日就能從附近村落征糧。"又想起楚瑤往他懷裡塞的火折子——那是用西域火絨做的,沾了風就能竄起半人高的火苗。

"咳。"左邊守衛突然抹了把嘴,"你說李大人真會帶主力繞唔!"

後半句話被截斷在喉嚨裡。

林風的掌刀從後頸切入,精準避開頸椎卻震碎了喉骨。

右邊守衛剛要摸刀,手腕已經被扣住,同樣的手法下,他的喉嚨裡隻發出漏風的嘶鳴。

兩人軟軟栽倒時,林風接住他們的兵器,反手插回刀鞘——這是柳如煙教的,要讓巡邏隊看不出異常。

他蹲下身,從守衛懷裡摸出半塊虎符。

青銅虎符上刻著"鎮北"二字,和三個月前王雄殘餘勢力劫走的那批軍符紋路一樣。"果然勾連了。"他低笑一聲,把虎符塞進自己衣襟,轉身走向草垛。

與此同時,三百裡外的邊關客棧裡,柳如煙的指尖正捏著半張燒焦的密信。

她裹著月白紗裙倚在二樓欄杆上,樓下酒客的喧嘩像潮水般漫上來,卻沒半分能滲進她的耳朵。

密信是從跑堂的鞋底拆出來的,用隱墨寫著:"李文淵已率主力過泗水,斷龍穀僅作疑兵。"

"李文淵?"她輕聲念出這個名字,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三年前她還是前朝密探時,曾在刑部卷宗裡見過此人畫像——方臉濃眉,左眉尾有道刀疤。

那時他還是個六品員外郎,因彈劾王雄結黨被杖責三十,逐出京城時斷了一條腿。

誰能想到,瘸了腿的刑部官,竟成了大遼的軍師?

樓下突然傳來摔酒碗的脆響。

柳如煙旋身下樓,紗裙掃過樓梯扶手時,袖中滑出半塊玉牌——那是她安插在遼軍的線人信物。

她在掌櫃耳邊說了句什麼,掌櫃的點頭時額角沁出冷汗。

等她再抬眼,窗外的信鴿已經撲棱著翅膀,往斷龍穀方向飛去。

棲霞山腳下的灌木叢裡,蘇婉兒的短刀正抵著個絡腮胡的咽喉。

她身後二十名江湖義士舉著帶倒刺的藤條,把七八個潰兵圍在中間。

方才他們在溪水裡撒了迷藥,又用獸皮裹著碎石砸斷了敵軍前鋒的馬蹄,此刻這些穿玄色甲胄的士兵連刀都舉不穩。

"說,你們主將是誰?"蘇婉兒用刀背敲了敲對方的下巴,聲音像浸了冰的劍。

絡腮胡咳了兩聲,血沫濺在她的繡鞋上:"李李大人說要在辰時三刻"

"李大人?"蘇婉兒瞳孔一縮,想起林風昨夜在地圖上圈的"斷龍穀","是不是李文淵?"

絡腮胡的眼睛突然睜大,喉結動了動,卻再沒發出聲。

蘇婉兒抽回刀,見刀刃上沾著黑血——他服了毒。

她蹲下身扯下對方的甲牌,銅片上刻著"遼軍左先鋒"五個字,邊角還帶著新蹭的漆。"傳信給林大人!"她扯下腰間的紅綢扔給最近的義士,"就說棲霞山遇伏,敵軍主將是李文淵,主力動向不明!"

紅綢劃破空氣時,楚瑤正踮腳調整機關弩的角度。

鐵衣衛們扛著一人高的弩架從她身側跑過,木輪碾過碎石的聲音裡,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三天前林風把機關弩的圖紙交給她時說:"這些鐵疙瘩,可比千軍萬馬管用。"此刻她數著第三道防線的火油桶——一共十八桶,每桶都用浸了鬆脂的布塞著,隻要火箭射中,能燒穿半座山。

"楚姑娘!"負責巡邏的鐵衣衛跑過來,額角掛著汗,"西坡發現三隊敵騎,大約百人!"

楚瑤的手指在弩機上頓了頓。

她摸出懷裡的玉哨吹了聲短音,山腳的旗手立刻揮起黃旗——那是"箭陣啟動"的信號。

機關弩的絞盤開始轉動,黑洞洞的弩口對準了穀口。

她又摸出火折子,在掌心擦燃,火星濺在火油桶的布塞上,"嗤"地竄起藍焰。

"退到第二防線。"她對鐵衣衛說,聲音比平時高了些,"記住,等敵軍過了第一道弩陣再放火箭。"

斷龍穀的草垛在子時四刻燃起第一簇火苗。

林風把火折子按進草垛縫隙時,《乾坤訣》的內力順著手臂湧進火絨,原本需要半柱香才能燒起來的乾草,瞬間騰起一人高的火牆。

他躍上穀口的望樓,長槍在火光裡劃出銀弧,挑落了掛在梁上的銅鑼。

"敵襲!護糧!"

混亂的喊殺聲像炸了窩的蜂群。

林風站在望樓上,看著敵軍士兵舉著水桶往草垛跑,又被他埋伏在四周的精銳用短刃放倒。

老七從西坡衝下來時,吊橋的繩子"哢"地斷成兩截,斷龍穀的出口被徹底封死。

阿九的火箭從東崖射來,點燃了堆在穀口的乾柴,火舌舔著夜空,把半邊天都燒紅了。

"誰敢擅闖中原,今日便葬身於此!"林風的聲音混著火焰的劈啪聲炸響,長槍尖挑著敵軍的令旗,在火光裡獵獵作響。

但他的笑容在看到穀中帥旗時突然凝固。

那麵繡著"李"字的黑色帥旗被扔在草垛旁,旗麵乾淨得連灰塵都沒有——這不是被攻破的帥帳,是故意留下的空旗。

"大人!"老七渾身是血地衝上來,懷裡還揪著個渾身發抖的士兵,"這小子說主將根本沒來斷龍穀,李文淵帶著主力帶著主力繞開峽穀,往京城去了!"

林風的手指猛地攥緊長槍,槍杆上的木刺紮進掌心。

他望著東南方漸起的晨霧,突然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是柳如煙派來的信鴿?

還是蘇婉兒的紅綢傳信?

晨霧裡,一匹黑馬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馬上的騎士舉著染血的令箭,大喊聲穿透晨霧:"林大人!

京城急報!

遼軍前鋒已過黃河,李文淵李文淵在城下叫陣!"

林風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他摸出懷裡燒出洞的地圖,焦黑的洞正好在"斷龍穀"三個字上——原來這局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獵人,是獵物。

"備馬!"他翻身上馬時,《乾坤訣》的內力在經脈裡燒得發燙,"回京城!"

馬蹄聲碾碎了晨霧。

林風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喉嚨裡泛起鐵鏽味——這一次,他要親手斬斷那條藏在陰影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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