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內的腥氣幾乎凝成實質,林風能清晰感覺到喉間泛起鐵鏽味。
他的指尖白光越來越盛,連《乾坤訣》的真氣都在經脈裡發出細微的震顫——這是極限狀態的征兆,從前他從未試過將功法催至如此境地,此刻連掌心的劍紋都泛著幽藍。
那具噬靈傀儡的猩紅眼睛突然收縮成細線,腐爛的左臉"啪嗒"掉下半塊,露出底下泛著幽光的白骨。
它的骨爪再次抓來,黑絲破空的聲音像極了夜梟的嘶鳴。
林風不退反進,左腳猛然跺地——地麵的蛛網狀裂紋瞬間蔓延至傀儡腳邊,在它重心偏移的刹那,他旋身錯開攻擊,右手按在傀儡後心。
"歸源四式·天地返照!"
一聲清嘯自他喉間迸發,體內翻湧的真氣如決堤洪水般順著掌心注入傀儡。
暗紫色的核心光團突然劇烈震顫,原本纏繞在骨縫裡的黑絲"簌簌"斷裂,竟被這股沛然真氣硬生生扯出體外,在半空凝成一團黑霧。
林風額角青筋暴起,眼尾泛紅,他能感覺到那些黑絲裡裹著的怨氣正順著經脈往上湧,卻被《乾坤訣》的純陽之氣層層過濾,最終化作一股股暖流彙入丹田。
"噗——"
傀儡的胸骨突然炸開,暗紫色光團被真氣托至半空。
黑霧以光團為中心瘋狂旋轉,漸漸形成漏鬥狀的漩渦。
外圍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嚎,林風眼角餘光瞥見數十名敵兵被漩渦吸了過去——他們的兵器、衣物甚至血肉都在接觸黑霧的瞬間化作齏粉,連慘叫都被吞得乾乾淨淨。
"好個借敵兵練手的妙法。"他低笑一聲,指尖白光更盛,漩渦的轉速陡然加快。
同一時刻,血池另一側傳來金鐵交鳴。
蘇婉兒的玄鐵劍劈開最後一名守衛的刀,她額發被血汙黏在額角,甲胄上還掛著半塊碎旗。
祭壇中央的黑色晶石在火光下泛著妖異的紫,上麵的"噬靈九劫"咒文正隨著血池沸騰隱隱發光。
"婉兒,砸了它!"隊伍裡的刀盾手吼了一嗓子,後背還插著兩支羽箭。
蘇婉兒沒有回頭,她盯著晶石上流轉的暗光,右手成爪按在腰間。
斷雲指的內力在指尖凝成藍光,這是她練了三年才大成的絕技——指力可斷玄鐵,更能震碎一切邪祟之物。
"喝!"
藍光閃過,晶石表麵瞬間出現蛛網裂紋。
蘇婉兒乘勢補上一掌,整個人被反震得後退三步,卻見那晶石"轟"地炸成碎片。
血池的紅色液體突然倒灌,池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地麵裂開數道深縫,連祭壇都開始傾斜。
"撤!
去接應林將軍!"她抹了把臉上的血,反手抽出腰間短刀,刀尖指向血池中央。
另一邊,柳如煙正蹲在斷牆上。
她的月白裙角沾著泥,發間的玉簪不知何時掉了,卻仍不慌不忙地將最後一根繩索係在石柱上。
下方的敵兵正舉著火把往血池核心跑,為首的百夫長腰間掛著鑲寶石的刀,刀鞘上的紋路與之前截獲的密信完全吻合。
"來得正好。"她指尖輕彈,一枚銅錢"叮"地落在敵軍隊列前。
百夫長猛然大吼,刀光劃破夜空——可他的刀剛舉起,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
柳如煙早算好了裂隙的位置,那些繩索下係著的巨石隨著塌陷的地麵滾落,瞬間將最前麵的二十名敵兵埋進碎石。
她勾唇一笑,轉身躍上另一堵殘牆,袖中短刃在月光下閃了閃:"剩下的,夠林公子玩了。"
血池中央的漩渦還在擴大,林風卻突然瞳孔一縮。
他感知到一道極淡的破空聲,比之前所有敵兵的動靜都要輕——那是高手隱匿氣息的手段。
"找死。"他低喝一聲,左手虛握成拳,正在旋轉的黑霧突然收縮。
神秘功法傳人從暗角竄出時,正伸手去抓空中飄著的晶石殘片。
他穿一身黑綢暗紋勁裝,麵容陰鷙,左眉骨有道刀疤,卻在觸及殘片的瞬間被突然凝聚的黑霧撞得倒飛出去。
林風的身影已擋在殘片前,掌心的白光凝成實質,正是"歸源五式·萬物歸一"。
"滾!"
這一掌沒有花哨的招式,卻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
神秘傳人的護體真氣在接觸的刹那碎成齏粉,他吐著血撞在牆上,昏死過去時嘴角還掛著不甘的冷笑。
漩渦終於消散,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血氣。
那具噬靈傀儡的白骨正在風化,可就在完全消散前,它的頭顱突然發出"哢哢"的響聲——腐爛的皮肉脫落殆儘,露出底下一張人類的臉。
"林將軍"聲音不再是石頭摩擦,而是帶著幾分沙啞的人聲,"他們要喚醒魔尊"
林風的劍"當啷"落地。
他看見那雙眼睛裡的猩紅正在褪去,渾濁的瞳孔竟有了幾分清明:"誰?
敵國皇室?
王雄?"
"九幽"
最後一個字消散在風裡,傀儡的白骨徹底化作飛灰。
林風蹲下身,指尖沾了些骨粉——帶著冰碴子的涼,和《乾坤訣》的純陽之氣截然相反。
血池的火焰正在熄滅,蘇婉兒帶著隊伍從煙霧裡走出來,玄鐵劍上還滴著血:"解決了?"
"解決了一個,還有千萬個。"林風站起身,目光掃過滿地狼藉。
月光透過殘垣照在他腳邊,一塊青銅令牌正躺在碎石堆裡,上麵的"九幽封印"四個字被血汙半掩著,泛著幽冷的光。
他彎腰撿起令牌,指腹擦去血跡的刹那,掌心突然傳來灼燒般的痛。
蘇婉兒剛要開口,卻見他抬頭望向北方——那裡是敵國的方向,也是乾元王朝的邊疆。
"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可落在眾人耳裡,卻比血池崩塌的轟鳴更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