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算之術,誰怕誰!
這拚的不是修為,是對天道的感悟。
閆定並不覺得自己會輸。
兩個人在虛空坐定,開始就著星盤推演,看著這幕,葉綰綰克製不住地往前走。
“師父……”
但她沒走兩步,沈南舟拉住了她,“師叔,不會輸的。”
葉綰綰顫聲道:“這是窺探天機,會被反噬的。”
更彆說,她身上本就不尋常。
葉綰綰不知道他們會算出什麼。
或者說,她更害怕裴玄算出什麼。
沈南舟眼眸深深,那眼底深處,有很多話想說,可終究化為一句,“他知道的。”
葉綰綰一怔。
是她聽錯了?
沈南舟就這麼看著她,重複:“他早晚會知道的。”
即便他不知道,沈南舟也會讓他知道。
尋隱見葉綰綰擔心,也回頭看向她,“丫頭呀,不管發生什麼,你拜入天一宗,就是鐵定的事實,不要害怕。”
是。
害怕。
葉綰綰麵對閆定出現時,沒有的害怕,在這一刻有了,即便是道破上輩子的秘密,葉綰綰也不覺得恐懼。
可她真的很害怕裴玄推演出什麼。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虛空內的兩個人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許久沒動。
葉綰綰也一直站著沒有動彈。
金丹已經回到了她的體內,可葉綰綰的身形看起來依舊單薄。
方鶴安跟李萬知擔心地看著她,想讓她先治傷,可葉綰綰說,“我不疼,我很好。”
可她哪裡好了。
她一直望著虛空戰場。
星盤前的裴玄麵容依舊平靜,像是星盤裡看見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波瀾。
隨著他手下不斷推演。
星盤隨之移動。
而另一邊,閆定一開始亦是從容的,推演出來的葉綰綰幼年,並沒有特彆變化。
可漸漸的。
閆定推演不下去了。
他的麵色開始變得蒼白,舉棋不定,原來風輕雲淡的動作,慢慢的,變得十分艱難。
卻是裴玄依舊從容。
兩廂對比,太過明顯。
“他們這是……怎麼了?閆定道尊莫不是推演到了什麼關鍵處,所以卡住了。”
“不知道啊,這麼高深的術法,我們也不會啊。”
長老台上的張鶴羽忍不住問,“大長老,要任由他們這麼推演下去嗎?這大比,還要進行嗎?”
推演時日,要麼數月要麼數年,有些甚至幾十年,他們有時間耗嗎?
大長老徐陽子歎氣,他掃過場中,輕聲道:“不然呢,你覺得現在是能打斷誰的?”
張鶴羽突然發現。
他們玄天宗,誰都惹不起了。
“等等吧。”
太古玄宗的雲眠突然出聲,“不用很久,隻是一個弟子的人生推演,頂多就數日。”
“推演一個小弟子的命盤,說來是不難,可這葉綰綰身上有仙緣,就沒那麼容易了。”徐陽子道。
雲眠淡定道:“其他人不敢說,但這兩位一位是她前任師尊,一位是現任師父,關係匪淺,想來不難。”
徐陽子一想,還真是如此。
命運推演,也是需要至親之人才可。
張鶴羽聞聲沉吟,“雲眠長老,覺得誰能贏?”
作為場中頂尖戰力之一的雲眠,抬眸淡淡道:“不知道,但我希望天一宗贏。”
張鶴羽心道:他也是這麼想的呢。
對比無上宗的無恥作風,他們寧願接受天一宗的流氓作風,至少這流氓還講點理。
而目前看,裴玄的贏麵確實大。
因為。
閆定看來不是很順利。
閆定的星盤,時明時暗,對比裴玄的運轉規律,誰都看得出來。
他被命盤排斥了。
裴玄也注意到了,他抬眸看向了閆定,“還要繼續嗎?”
閆定抬眼,寒聲道:“繼續!”
元神之力湧動而出,注入星盤,那被削掉的煉虛境,已然跌到化神,可此刻,閆定卻也賭上了一切。
而拔除仙緣的閆定,境界反而穩定了許多。
見狀,徐陽子不由看向了灰衣老者,“假的仙緣?”
這無上宗在搞什麼。
在徐陽子思索的時候,他的目光突然一頓,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灰衣老者,他愣了一下,但沒開口。
等灰衣老者回過神來,就見尋隱就站在了他身後,獰笑了起來,“給老子滾進去!”
他鋤頭砸了過來,直接把人砸進了虛空戰場。
這是另外一處開辟的戰場。
尋隱拎著鋤頭,跟了進去,回頭吩咐道:“護著孩子。”
年輕的尋隱分身護在了葉綰綰他們跟前。
尋隱啐了一句,“老子好久沒罵人了,非逼我。”
灰衣老者臉色急變:“尋隱師兄,你怎麼偷襲。”
“叫什麼師兄,老子早就想說了,我認識你嗎?認什麼親,你老幾,敢叫我?你也配?”
虛空入口還沒關上的時候,尋隱的臟話聲聲傳來,那一聲比一聲更臟,都是大家沒聽過的方言。
入口慢慢合上。
不過並沒有全關,可見尋隱也不是完全放心這邊情況,進去時,還特意掃了徐陽子一眼。
徐陽子打了一個寒顫。
戰場內,灰衣老者的咆哮聲響徹,他在怒吼,“你這是以多欺少!”
“就欺你怎麼了!”
戰鬥聲響一聲接過一聲,可以想象,情況相當激烈,這一點從不穩定的虛空戰場入口就能看出來。
可沒有人敢去看。
煉虛境的戰鬥,非——常人能觀,特彆是如此激烈的戰鬥,對比起來,裴玄跟閆定的對弈斯文多了。
“斯文?”雲眠低笑出聲,“這裡麵,才是步步殺機啊。”
閆定已經推演不下去了。
他,停了下來。
裴玄看到了,他勾唇道:“可要我幫你?”
閆定猝然抬眸,眼神之中有憤怒、有不甘,還有羞恥。
裴玄卻依舊唇角微勾,他揮手而出,兩顆石頭落入了閆定的星盤,隻見刹那,命盤推動,少女的往日一幕幕地呈現。
從玄冰崖三個月的一跪開始。
可這一次,命盤之中的葉綰綰沒有反抗。
她,足足跪滿了三個月。
被人抬著下了玄冰崖。
閆定瞳孔一縮。
水幕之中,隻見那一身血衣的少女,抓著他的袖子,眼裡噙滿了眼淚,哀聲哭求:“師尊……”
“我沒有……”
“沒有……”
她沒有打碎師妹的金丹,她想說,她沒有。
“七師妹,你就認錯吧,認錯了,師尊就會帶你回去了。”
長老台上,季長懷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從水幕裡發出來,他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裡麵的他。
葉綰綰麵無血色,她眼淚掉得不停,可還是跪下了,“師尊,我……錯了。”
為了留下。
她跪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葉綰綰。
她……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