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
“太古遺跡,我搶到的。”她一身的傷,可還是把那護在懷裡的仙緣交給了他,小姑娘眼神認真地望著他:“師尊,綰綰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想要的,綰綰都會給你拿來。”
“隻要你要,隻要我有。”
輕喃聲裡,是她的誓言。
“我一定護您登上至高之路。”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師尊,是我最親的家人。”
畫麵再換。
是仙魔大戰。
是那少女始終護在了他們一側,她一把流螢劍,力當先鋒,護著無上宗所有弟子。
那一張明媚的笑臉,衝著他們喊:“師尊,師兄,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可畫麵定格在此,就慢慢地灰暗。
裴玄打了個響指,水幕徹底碎裂。
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閆定失神地看著,便是季長懷跟竇明他們也失神地看著,看著那碎了滿地的星光,就像是他們丟失的——某樣寶貝。
——那是葉綰綰。
是她的一片赤誠。
是她的一片真心。
是她的全部信任!
裴玄淡聲道:“你們的選擇,決定了她兩條不同的人生,也把她推給了我。”
“你不要的徒弟,我要。”
裴玄淡淡地看向了他,“葉綰綰,現在是我的弟子。”
“是你——丟了的。”
閆定雙眼失神,跌坐在地,已經完全沒了鬥誌。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季長懷他們也茫然站著。
徐陽子跟雲眠心道:什麼叫殺人誅心,這便是。
裴玄沒有理會閆定,他輕描淡寫地撣了一下衣袖。
“我既已推演過你的命數,便也得了天道那老東西的指引,你的命數不絕於今日,所以這一次,我不殺你,但你若是再動小六,那我便是逆了天道,也要你的命來償。”
閆定沒說話。
裴玄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邁步出了虛空戰場,來到了小姑娘的麵前。
葉綰綰身軀繃緊,充滿了無措,“師……師父……”
裴玄收斂了氣息,放緩了語氣,“怎麼嚇成這樣。”
“我……”葉綰綰話未出,淚先流。
“不過一個推衍之術,就嚇成這樣,之前不是看過了嗎?”裴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過去的事了,就不要想了。”
葉綰綰眼淚止不住。
模糊的眼,已經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知道的。
這不是推衍之術,這是過去。
他……知道的。
葉綰綰聲音哽咽,“師父……”
裴玄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葉綰綰,伸手在袖子裡摸了很久,才把一串糖葫蘆取了出來,“小孩應該都喜歡這個。”
“給你,就不哭了吧?”
他輕聲問。
一個暴打煉虛境的強者,此刻,小心翼翼地哄著一個孩子。
長老台上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慢了。
不過。
裴玄看了眼糖葫蘆,是不是有點化了?
想到這,他一身長發緩緩從火紅轉為銀白,一身紅衣也轉為了熟悉的白衣,便是首陽山的溫度也跟著降了降。
就見糖葫蘆重新結上了一層透明的冰霜,他才重新遞了過去。
“好了。”
葉綰綰看著糖葫蘆,又看了看裴玄。
她哽聲問:“師父……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裴玄一頓。
他可以說不行嗎?
可說話間,葉綰綰已經展開雙臂,埋在了他懷裡,像個小孩一樣,不斷抽噎,“對不起,我走了這麼多彎路,才找到您。”
“一定是我做錯了很多事,老天爺才罰我的。”
裴玄歎口氣,摸了摸她的頭。
孩子小小一隻。
教育任重而道遠。
“你沒做錯,是師父不好,沒怎麼下山,不然十幾年前,就該先把你撿回來,怎麼都不會讓你進無上宗的。”
“你,受苦了。”
“不過,”葉綰綰抬起頭,“我又很謝謝他們,如果不是他們趕我出門,我也不會遇到你們。”
裴玄一頓,哦小徒弟改口了,那他也改,“嗯,那師父就放過他們,不殺了,但打,還是要打一頓的,不然憋屈。”
葉綰綰破涕為笑,“不用師父出手,我自己來。”
裴玄眼神溫和,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那可以放開了嗎?師父衣服臟了。”
葉綰綰擦去眼淚,站直了身子,“我回去洗。”
“洗三遍。”
她強調。
裴玄:“……”倒也不必。
一個清潔術就能解決的事。
葉綰綰站在了裴玄的身邊,把主場讓給了裴玄,可裴玄卻掃過季長懷他們,問她,“有沒有哪個想殺的,告訴師父。”
季長懷等人臉色慘白。
葉綰綰還沒開口。
就見張鶴羽摔到了裴玄麵前。
裴玄跟葉綰綰一同看過去。
張鶴羽一身冷汗,回頭看了一眼推自己出來的師兄。
徐陽子傳音:“拜托了師弟,之前就你跟他們有交流,求求了,讓他們彆亂來啊。”
張鶴羽心底破口大罵,無上宗的時候你不阻止,現在人家要找回場子你要我阻止,你這是要害我啊!
這什麼破師弟,我不當了 !
可轉過身,還是忍不住道,“裴前輩,這是首陽山……大比要開始了……”
裴玄冷眼掃了過去,寒風席卷而過,長老台立刻結了一層冰霜,他冷笑,“怎麼?無上宗動手就行,我殺一個回敬回敬還不行了?剛才也沒見你們阻止不是嗎?”
張鶴羽忙道:“前輩,我們也有阻攔的……”
裴玄笑了起來。
這一聲笑,張鶴羽跟徐陽子感覺一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對勁。
“是嗎?”
裴玄袖子一卷,把沈南舟跟方鶴安、李萬知都攏到了自己的身後,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張鶴羽,還掃了一眼徐陽子。
“無上宗欺壓我弟子,在場的門派,在場的人,誰站出來阻止了?說來我聽聽,我來感謝感謝。”裴玄環視場中,聲音回蕩在首陽山。
沒有人說話。
裴玄唇角微勾,“沒有嗎?”
“所以剛才,你們所有人都坐視著兩個煉虛欺壓我們天一宗的小弟子,更甚至想要殺了我的弟子,是嗎?”
話音落,氣勢轟然席卷。
冰霜嘩啦啦地封住了長老台。
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
裴玄聲音很輕,甚至很慢,他問:“告訴我,是與不是。”
場中安靜。
沒人敢出聲。
因為這個答案,很殘忍。
“嗬。”裴玄低低地笑了起來,“現在的修仙界啊,真是,爛得可以。”
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是有話說不出。
觀眾席的弟子們,一個個沉默不語。
裴玄冷聲道,“師兄,這件事你們怎麼看,要是讓我來處理,那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聲音一落,眾人就見他身後兩座通靈陣打開。
兩道身影透過水幕,出現在裴玄身後。
強大的煉虛境界,透過陣法,亦傳達了出來。
特彆是其中一位老者。
那獨屬於渡劫的氣場。
沒有人能夠撼動。
整座觀眾席啞然無聲。
徐陽子臉色大變。
顧蒼瀾!
天一宗上任掌門首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