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斟酌了一下用詞，“那師父……”
裴玄淡淡：“失敗了。”
葉綰綰輕咳了一聲，“沒關係，隻是一次。”
裴玄：“不止一次。”
葉綰綰：“……”
裴玄淡聲說，“區區一次失敗，那叫失敗嗎。”
葉綰綰小心翼翼：“那師父試過幾次。”
“沒仔細算過，但一兩千次有吧，我還沒被靈市踢出來之前，每天都會試一遍，一遍不成，就繼續，到後來，那東西嫌棄我煩了，把我禁了。”
葉綰綰：“……”
裴玄聲音懶懶的。
葉綰綰都能想象到他在雪山上彈著雪花玩的百無聊賴，不過自從兩年前葉綰綰把火靈子給的火山本源送給裴玄之後。
裴玄如今的境界已然穩定多了。
加上火靈子也已經移居天一宗，就在雪山深處，裴玄如今也多了一個說話的夥伴。
說起來，葉綰綰也是第一次知道，在雪山的地下深處，居然是火山，或者該說，整座天一宗靈脈，居然是一座巨大的火山脈。
地下是火，山上是冰。
真正的冰火兩重天。
而裴玄每日的修行，就是控製這兩者間的平衡，達到修己身，悟天地，掌元素的強大，他的煉神訣，也達到了一個出神入化的程度。
至少是現在的葉綰綰完全無法追上的。
而這——就是她的師父。
“那東西……師父，您說的東西是靈市之主嗎？”
裴玄淡聲道：“除了它，也沒有誰能把我趕出靈市。”
葉綰綰意外，“您能與它溝通？”
裴玄沉吟，“我們現在不就在跟它溝通嗎？”
葉綰綰：“……”
等等，她沒反應過來。
裴玄玩味地道，“靈市之內，就沒有它看不到，聽不到的聲音，不信，你罵它兩句試試。”
葉綰綰沉吟，“我罵過，它沒理我。”
裴玄：“哦？”
裴玄彈指而動，“真不在？”
但剛彈起的漣漪被某股力量按住，一道頗為無力的聲音響起，“我在，不用試探我。”
裴玄收回力量，“哦，我以為你死了。”
靈主：“也快了。”
葉綰綰微怔。
這就是靈市之主？
分不出男女的聲線，隻是總覺得有些中氣不足。
聽裴玄與它的交流。
像是熟人。
裴玄淡聲道：“算是熟吧，我入修仙界之後，第一個認識的便是它。”
靈主的聲音很低，“三百多年了。”
裴玄：“嗯，還能活嗎？”
靈主：“努力中。”
裴玄撣了撣袖子，“那就談談正事，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徒弟，第一天才——葉綰綰。”
葉綰綰忙拱手行禮。
雖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行。
“前輩。”
靈主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就為這個事你喊我？我已經見過她了。”
葉綰綰一怔，“見過？”
靈主輕聲道：“見過呢，你第一次進靈市，我就見過了。”
葉綰綰腦海裡閃過街道上的人來人往，但不知道是誰。
對方也隻是笑笑，沒提了。
“已經見過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裴玄出聲，“看來你真的是虛弱到連監聽我都沒時間了。”
“你一年往靈市裝的廢話那麼多，我要是每一句都聽，我都不用做事了。”靈主淡淡地反唇相譏，“說正經的，到底有什麼事。”
裴玄漫不經心地敲了敲，“通靈陣。”
靈主：“拒絕。”
裴玄不緊不慢，“你知道的，我一個人你攔得住，但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我徒弟。”
靈主：“……”
它搖頭道：“你都已經打通了天一宗的通靈陣，那要開彆的做什麼，你又不跟彆人聊天，實在無聊，你找我就行了。”
裴玄道：“那是以前，我現在很喜歡跟人聊天。”
靈主驚訝，“你什麼時候交了這麼多朋友。”
“朋友？沒有，我就是覺得，我四師侄有一句話說得對。”裴玄背著手，遠目道，“強，就要讓人知道。”
“低調是沒用的。”
靈主被氣笑了，“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你。”
“那我更不能給你開了，免得你四處得罪人，”靈主含笑道，“實在無聊，過些日子，你我再手談一局。”
葉綰綰在一旁聽了許久，確定了一件事。
這倆是老熟人。
而且是很熟很熟的那種。
甚至師父在雪山的三百多年，這靈市之主還是他唯一可以時時交談的朋友。
因為這是第一個師父願意跟他講廢話的靈。
葉綰綰知道自己該出麵了，“前輩，不是師父，是我想借助靈市的力量，構建一座通靈陣法。”
對方驚訝，“是你？”
葉綰綰頷首，“是的，雲棲城的情況有些複雜，我要施展的陣法繁複，如果沒有通靈陣聯絡，以我們十幾個人的修為，極有可能會出意外。”
“我並不需要您消耗太多靈力，我隻是想要借助如今的靈市令牌，以令牌坐標為星辰，構建一幅星圖，在星圖之內，我們可以與相隔千裡之外的同伴神識傳音，且因通過靈市行動，不會輕易被高境界的強者攔截。”
葉綰綰把自己的想法展現在兩位長輩麵前，徐徐道來，最後定聲：“我隻想要一場，避開九州的通訊。”
避開九州的通訊。
這七個字叫裴玄跟陣靈之主一同看來。
“你……”
靈主略作思索，這丫頭，是知道了什麼嗎？
葉綰綰低聲說，“天一宗的通靈陣是構建在師父跟師伯他們身上，所以才能成功，按常理來說，如果要在九州構建一座這麼大的通靈陣，必須要有三位渡劫期以上的強者才行，而且必須是分鎮三個方位，才能維持這麼龐大的通靈陣法。”
“這要求對如今的修仙界來說太嚴苛，便是真能找到這個境界的修士，他們也未必會答應。”
“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借助靈市。”
葉綰綰看向了虛空，她不知道靈市之主在哪裡，可葉綰綰知道，它能看到，“這樣，我們才能在戰鬥之中，保持聯絡。”
靈主輕聲說：“可你這是在試探窺探我。”
想要利用令牌布陣，那就必須要潛入它的通靈陣。
等同要潛入它的神識之內。
這對它來說，是個威脅。
它隨時都能把葉綰綰抹殺。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冒昧，可我還是想要提出來，因為我知道，我們都想要——”葉綰綰看向了虛空，定聲道：“——拯救九州。”
虛空安靜。
葉綰綰道：“家園，交易，虛化，論壇。”
葉綰綰每說一個字，虛空的漣漪便輕輕泛起。
她的聲音很平靜，“您做了這麼多，容許化神期以下的弟子進此修煉，又與商會合作，開拓九州的交易市場，還開放家園與時間流速，提供他們修行，你做的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救這個世界嗎？”
“您也與我們一樣，不是嗎？”
“肩負著傳承的使命，做著拯救天下的事。”
這一聲聲回蕩在虛空，那方的人似乎愣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葉綰綰以為它不會答應了。
就聽它說：“好，我答應你。”
葉綰綰眼睛一亮，“前輩！”
對方笑笑，“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會害你呢，畢竟很多人都覺得，我在吞噬他們的元神之力。”
葉綰綰搖頭，“不，如果您是這樣的人的話，以我進靈市的頻率，我早就死了，可每次在關鍵時刻，你都會把我送出去。”
不是踢，是送。
葉綰綰定定地說。
裴玄：“……”原來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靈主哈哈大笑，“裴玄，你收了一個好徒弟，很好很好的徒弟，丫頭你放心，通靈陣我會給你開，雲棲城內，我保你與那幾個孩子通訊無阻，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葉綰綰：“您說。”
“等你達到化神期後，來找我。”
“我要見你。”
在這道聲音後，確實站著一個熟人。
在他頭上還有一個賬號名字，是葉綰綰沒看見的。
那個名字是——我就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