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段映月紅了眼睛，她又害怕又恐慌，“祖父不是還在嗎？我們段家怎麼會沒了，我們還有祖父。”
大夫人撫摸著她的鬢角，眼中都是淚。
“你祖父與你父親的決定，我們沒有辦法去說些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享了他們帶來的福，所以我們也隻能留下贖罪，但映月，你一直都在外麵修煉，並沒有沾染段家的肮臟，你就記住一件事。”
“從今往後，你不姓段。”
“不管是段家的什麼事，你都不知道，你井下那些堂弟堂妹，還是同父異母的親弟親妹，你都不用管。”
邊上有年輕夫人想說些什麼，可大夫人掃了過去，她哽聲怒道：“怎麼，你們還想要她管他們一輩子嗎？”
“當初送孩子們去種仙緣，是你們同意的。”
“而我是拒絕的。”
“為此我的女兒被送出段家十六年，她是在外麵長大的，是我用我嫁妝補貼養大的，與段家沒有任何關係。”
段映月害怕了，“娘……”
“到底怎麼了？”
大夫人搖頭，可眼淚落個不停，她抬手擦掉，冷眼盯著唐安禾，“我知道你恨我們，但她是無辜的。”
“放過她。”
段映月聞聲心中更慌，她忙道：“你們都在說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先告訴我。”
“不就是搶了仙盟幾株仙緣嗎？大不了我們還回去，我們不要了就是。”
大夫人搖頭不語，隻是把段映月往井裡一推。
“娘！”
大夫人看向了唐安禾，“你與她認識十幾年，你知道她的性子，她雖然驕縱任性，還有些沒禮貌，但與段家的一切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你們唐家……”
大夫人眼淚落得更凶了，“對不起。”
唐安禾沒出聲，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大夫人，邊上的女子一個個趕來，把孩童們往裡麵送。
段家啊……
是一個大家族。
從段敦禮那一輩開始，隻要還能生的，都在瘋狂的納妾，生子，幾十年下來，真的生了很多很多。
即便他站在這裡一會兒，可送來的同齡孩童，卻始終沒少過。
有同輩分的。
也有跨輩分的。
真的多到讓唐安禾都說不清了。
“我弟弟，其實也隻有三歲。”
這一聲輕喃，叫大夫人渾身寒意泛起。
可唐安禾就這麼站在那裡，他垂著眼，好似剛才的話不是他說的，但大夫人知道，是他……
“小唐。”
唐安禾輕聲說：“夫人，還是叫我全名吧。”
後院之地，聚集的人很多，孩童們即便不願，可這些母親都在想著為他們求得一線生機。井下離開的人越來越多。
可趕來的人，還是不斷。
甚至因為消息傳開，還有十二歲以上的少爺小姐跑來了。
“好呀，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的就不是嗎？老爺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你們卻不告訴我們，你們可當真歹毒！”
“彆吵，這是給段家血脈留下的唯一生路。”
“你們的是血脈，我們家的孩子也是啊！憑什麼你們可以躲，我們就要留在這裡等死。”
“大家哪有時間去通知，你要來就來，不來關我們什麼事。”
“不管，這次讓我們先進！”
井口開始爭搶起來，叫罵聲裡，每個人都在搶著唯一的逃生之路，場麵開始混亂，大夫人見狀不好，忙要過去主持大局。
可一劍穿心。
大夫人低頭，就見劍尖穿過心臟，在往下滴血。
她卻似乎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隻是忍不住回頭，祈求了一次……
“放映月……一次。”
唐安禾拔出長劍，輕聲說：“是啊，你們段家的血脈是血脈，其他人的就不是嗎？我們唐家……也是啊。”
“可在他們最絕望的時候，你們也沒有給他們留一線生機呢。”
後院古井，一片靜默。
直至大夫人的屍體倒了下來，噗通一聲，不知道是誰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尖叫。
“殺人了！”
“叫什麼！沒見過死人嗎？給我拿下他！”
幾百個人裡，總有一些是有點修為的，也有冷靜的，在看清人數的優勢之後，準備圍攻唐安禾。
可唐安禾不為所動，他提劍就殺。
不管女人還是孩童。
他全部殺了。
可夫人們見狀，紅著眼睛衝了上來，唐安禾卻十分冷漠，“都出來。”
暗中衝出來的七個人。
一身長袍，可他們撕碎了表麵的華衣便服，露出了底下的麻衣素布。而後一行人，一同帶上了孝巾。
四周的人一怔。
“唐家人！”
“是唐家人來報仇了！”
恐懼滋生在心底，大家開始後退，開始轉身逃亡。
唐安禾站在了人群之中。
他的劍還在滴血。
眼神是冷漠的。
“唐家人，前來複仇，血債血還。”
長劍揮落。
唐安禾喝道：“殺！”
“一個不留！”
“殺！”七人紅著眼睛大聲喝道：“一個不留！”
段家的後院是一場屠殺，唐安禾守在唯一的逃生口，等著段家來自投羅網，整個後院血流成河。
唐安禾沒有走出去，可他的腳已經浸泡在鮮血之中。
他一個人坐在古井邊上，擦拭著自己的劍。
他沒抬頭，但邊上的慘叫聲，他每一聲都會認真地聽。
直至後院無人再來。
“唐哥，我們的人都已經封鎖在這附近的出口了，隻要有人過來，絕對會處理掉，不過逃跑的那些……”
一人低聲說完，目光就投向了那一口井。
這個井底的另一邊。
還有段家人。
唐安禾十分平靜，“既然已經出手了，那為何還要留手？”
男子讀出唐安禾的決定，他眼睛紅了一紅，“可映月也在裡麵。”
“她姓段嗎？”
四周一陣沉默。
唐安禾淡聲說：“她姓段呢。”
大家眼睛一紅。
“該結束的就結束，優柔寡斷隻會害了所有人，我即便不與她做一個了斷，僅憑今日我殺了她娘，以後她也不會放過我。”
“讓我去！”
一少年紅著眼道：“讓我去！”
“不，”唐安禾淡聲說：“我的事，我來處理。”
他的人，他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