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
“小玉清峰的人還活著？”池顏立刻問。
“活著。”
“那他們在乾什麼！”池顏怒喝，“瘋了嗎？這種時候，還殺自己人？”
榆木峰的弟子也終於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到了青雲峰。
沒有戰鬥了。
一個個的眼睛突然就紅了起來。
他們的兵器有些是砍刀，有些是柴刀，還有些是銀針，都是平日行醫救人的兵器，作為戰力，榆木峰的人是七大山峰裡最弱的。
他們大多是靈醫跟藥師。
還有不少靈植師。
這也是白霧救人時先選榆木峰的原因，可等他上去，卻是小玉清峰圍攻榆木峰的場景。
池顏的話問出來，白霧也在出神，因為他也想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小玉清峰的弟子要殺榆木峰的人。
“因為恨。”
這話落，大家看向了說話的人。
就見那是背著於春的年輕弟子，看道服的條紋，這是五品靈醫，在靈醫之中這個品階這個年紀，都是極其罕見的了。
因於春長老也不過是五品靈醫。
他們立刻反應過來這個人的身份。
“歲時雨，青璃師伯的二弟子。”
他們立刻行禮，“歲師兄。”
歲時雨背著於春，啞聲說，“恕我這個情況，沒有辦法給兩位師弟回禮，不知道有沒有地方，可以借我們調整一下。”
池顏當即道：“有。”
他們立刻清出一片空地，給了歲時雨他們。
於春已經昏迷，身上沒什麼傷口，可氣息卻極其不穩定，池顏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元神之傷。
眼看歲時雨已經在給於春診治，又叮囑其他小弟子開始療傷，池顏跟江賜在一旁幫不上手，隻能繼續守著青雲峰。
他們有很多話想問，那句恨是什麼意思。
可歲時雨看起來很忙。
他們好像不好上去添亂。
白霧調息了一陣，又準備離開，但這次池顏直接拽住了他，換了一個地方，“怎麼回事？為什麼小玉清峰的人會殺到榆木峰。”
白霧搖頭，“我不知道，師尊說讓我救人。”
“……”你就隻記住這句了是嗎？池顏沒好氣，“那小玉清峰的人呢。”
“死了。”
池顏瞳孔一縮，“他們殺的？”
“不是。”白霧倒是實話實說，“那花掃的。”
池顏看著高空的血蓮，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他看了一眼歲時雨，啞聲問，“那你過去的時候，歲師兄他們在哪裡？”
“榆木峰，主殿，有結界。”
七座山峰，都有自己的殿，隻是各方的規格不一樣，主峰的主殿最大，其次是青雲峰，榆木峰的則是一座藥堂。
但不管怎樣，都一定會有一座守護陣法。
這是從立派之後就有的規矩，從沒改過，代代相傳，這七座守護陣法，隻能增強，絕對不能去掉。
白霧說得簡單，可池顏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們躲在青璃掌門的陣法裡。
隻是……
小玉清峰的人又為什麼過去？
池顏看向了歲時雨，他神識傳音，“不太對勁，你們小心點。”
江賜回音：“你是不是想複雜了。”
“小心總沒錯。”
白霧問：“那我還要救人嗎？”
“你去找師尊。”
“跟不上。”
“……”
“那就去主峰看看。”池顏說完，“不要隨便動手。”
白霧點頭。
雖然他不知道不能隨便動手的範圍是哪裡，但他不動手隻救人應該就沒事了。
白霧消失在了原地，池顏眺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玄冰崖跟七座山峰。
距離玄冰崖最近的是他們青雲峰，可師尊不看玄冰崖，卻先奔其他地方，是不是師父也知道，玄冰崖那邊的問題，憑借他自己解決不了。
那玄冰崖又有什麼問題嗎？
池顏突然發現，無上宗玄冰崖應該有秘密，而且這個秘密，隻有長老們才知道，不管是從七座山峰都有的強大守護陣法，還是從青雲峰的峰主一直都是陣法師與劍修繼承來看。
青雲峰的位置一定很特殊。
江賜聽了他說的，他撓了撓頭，“我感覺我要長腦子了。”
“……”
“有這麼複雜嗎？”
“不知道，但多想想不會錯。”
這話說出來，江賜倒是沒否認，他們就是沒動腦子，才會總被人牽著鼻子走，提及這個事，他突然一僵。
“小師妹……”
池顏一愣。
“葉倩，小師妹，她還關著！”
池顏的心跳也變快了，可他很快定住心神，“不會有事的，她是在山內，不是在山上，即便這陣法掃來，也不會傷到她。”
“更彆說她那地方還有封印，反而比我們這裡安全。”
江賜也緩了口氣。
“那就好。”
可池顏卻覺得心跳有些快，快得讓他感覺不太正常。
他緊緊地按著胸口。
沒事的。
他反複告訴自己。
不管是師尊還是葉倩，都沒事的。
這方，榆木峰的人也在給自己療傷，歲時雨給於春輸送靈力，青雲峰的風吹過身側，撩起了他的後發。
露出了一塊紅色的印記。
而在山內。
那重重封印施加的黑水牢，不見一絲天日，更看不到一點亮光，被冰雪封印鎖住所有經脈的少女，低著頭看著水裡。
兩年了，她就這麼維持著這個姿勢。
一直看著水麵裡的自己。
黑暗之中，她盯著自己的臉，越看越陌生。
久違的腳步聲響在了黑水牢。
噠噠噠。
聲音從遠到近。
葉倩也沒動，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抬，她隻是盯著水麵，想要看清楚這個人是誰。
直至那腳步聲站在了石台上。
距離她最近的地方。
來人發出一聲歎息，“小妹。”
葉倩沒抬眼，甚至沒感知。
“我來救你出去的。”
這話落下，葉倩終於有了反應，她抬起頭，緩慢地，艱難地抬著頭，在這無儘的黑暗裡，來人帶著一盞燭光，落入了黑水牢。
可葉倩不覺得溫暖，她覺得刺眼。
她看向了站在光內的葉序。
一個在水上，一個在水下。
葉倩就這麼看著他，兩年沒有開口的嗓音，終於吐出了聲音，她動了動唇瓣。
葉序微怔。
“你說什麼？”
葉倩就這麼盯著他，沙啞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音色。
“我說，不用。”
不用。
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