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鬨什麼脾氣？”
葉序皺眉。
葉倩看了他一眼，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她低下頭，看著水麵裡的這張臉，明明還是這張臉，可為什麼總覺得陌生。
葉序看她樣子，禁不住皺眉，“小妹，不要任性了，行不行，為了救你，我們可是計劃了兩年。”
“你認識這個人嗎？”
葉序一怔，“什麼？”
葉倩看著水麵裡的自己，輕聲問葉序：“你認識這個人嗎？”
她抬頭看了一眼葉序，想伸手指著水裡的自己，可一動，穿刺在身上的鎖鏈就跟著一動，痛得她全身發抖。
葉序臉色一變，喝道：“進來。”
一行人進來，觀其氣質，全是陣法師。
葉序啞聲說：“忍忍，等會就能出去了。”
葉倩忍受過這陣疼痛，望著魚貫而入的一行人，她神色悲愴，充滿了自嘲，“又是這樣，你們為什麼不能聽一下我的話。”
葉序已經在指揮大家打開黑水牢的封印。
“為什麼不聽我說的話。”葉倩眼底浮現了血色，她憤怒地喝道：“為什麼又不聽！”
“為什麼！”
葉倩猛然扯動鎖鏈，隻這一動，黑水牢石壁無數符紋顯現。
封印陣法顯形。
那強大的氣息與力量，不同於無上宗的手法。
連著陣法師們臉色也變了。
“公子，這不是無上宗的封印手法。”
葉序臉色難看，“不是無上宗？”
“這封印陣法重重疊疊，像是無數小型陣法串聯在一起，每個等級都不強，可組織在一起之後，卻是一座……九級封印陣。”
葉序眉頭皺起，“九級？”
一人低聲說：“說它九級還隻是因為最高等級的就是九級，如果定級有十三，那它也能夠上十三級。”
葉序沒耐心了，“我隻問一句，能不能解開？”
十來人麵麵相覷。
許是葉序的耐心已經告罄，一人謹慎地說，“能解，但要時間。”
“多久？”
“三個月。”
“你在跟我開玩笑？”葉序冷笑一聲，“三天，如果解不開，你們也彆活了，包括你們的族人。”
一行人聞聲心頭一顫，忙道：“公子放心，我們一定竭儘全力救小姐出來。”
“我不問過程，隻要結果，三天內，我要見到我妹妹出來。”
“是！”
葉倩始終盯著他，眼睛血紅，“我說了，我不出去。”
葉序啞聲道：“小妹，如果你還一直這麼任性，那我隻能讓父親來了，你想清楚，如果讓父親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會怎樣失望。”
葉倩身軀僵硬。
見她不出聲了，葉序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會想明白的。”
外麵傳來幾聲動靜，有人急匆匆地過來，附耳在他旁邊說了幾句話，葉序皺眉，“跑了？不是讓小玉清的人去抓了嗎？”
“被人救走了。”
“那麼多人，居然連一個長老都抓不到？”葉序皺著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轉頭看到葉倩還看著這裡。
葉序打斷了手下的說話，他輕聲說：“小妹，你放心，哥哥一定帶你回家。”
葉倩拳頭收緊。
目送著葉序帶著人一同離開，守衛森嚴的黑水牢，葉家人出出入入，甚至還有婢女帶著靈食來喂她。
葉倩望著天，可她在山內，怎麼能看到天空呢。
她在笑。
大笑。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她大笑出聲，聲音裡恨意滋生，燒紅了雙眼，連著雪色的鎖鏈，也跟著染紅，沒人注意到，她的手已經把貫穿琵琶骨的鎖鏈，從身體裡拉扯而過。
血，染紅了手。
也染紅了封印鎖鏈。
“為什麼就不能聽一聽我的話。”
“為什麼？”
她看著水麵裡的麵龐，通紅的一雙眼，明明是一樣的五官，可不管怎麼看，還是陌生。
永遠都是陌生的。
葉倩伸手去觸摸水麵。
“我明白了。”
大家看著她這樣，一個個麵麵相覷，總覺得她已經不太正常了。
葉倩卻低聲喃喃，“我明白了。”
她死死地盯著水麵的人。
“我知道她是誰了，她是我啊。”
她看向了大家，“這是我啊。”
為什麼會覺得它陌生。
那是因為，她從沒有找到過自己啊。
她從沒有過自己啊！
葉倩大笑，她把左側琵琶骨的鎖鏈拽著，從身體裡猛然拉了出來，無數的鮮血濺了出來，所有人都在驚叫。
“大小姐！”
可葉倩宛若沒聽到，直接掰斷了骨頭，不顧傷口鮮血淋淋，更不顧肉身已經殘破，她把一條條的鎖鏈扯了出來，而她一個人從黑水牢爬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驚恐地後退。
看著葉倩自己從裡麵爬了出來，身上血與水混在一起往下滴落，她一步步地往外走，可她身後的鎖鏈卻依舊限製住了她的行動。
葉倩冷眼回頭看著這一座封印陣法。
“狗東西，出來解決這個。”
大家噤聲，麵麵相覷裡，有人顫著聲音問：“大小姐，你在跟誰說話。”
葉倩什麼都沒說。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腕，突然，右手食指跟中指猛然插了進去。
婢女尖叫，“小姐！”
葉倩卻把藏在手腕內的一塊頭骨挖了出來，鮮血淋在頭骨上，葉倩的聲音陰森森，“要一起死嗎？”
她死死地攥著頭骨，鮮血已經完全地融入裡麵。
那兩年沒出現的聲音在詭異地笑。
“我承認，我小看了你，你其實不比葉綰綰差。”
葉倩聲音更森冷，“我為何要跟她比？我是葉倩，不是葉綰綰二號，我隻是我。”她低聲喃喃，又帶著咬牙切齒。
“我隻是我。”
那磅礴的信念從骨子裡激發出，那已經接近枯萎的仙靈根，卻在這一刻，迸發出新的力量。
叫做信念的力量。
力量迸發開在黑水牢。
四周的人驚駭地後退。
葉倩抓著手裡的頭骨，她突然說，“其實我很好奇，你就這麼一塊骨頭，卻有這麼多手段，那如果我吞噬了你，我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強。”
四周安靜。
連頭骨都沒有說話。
葉倩摩挲著頭骨，“認識這麼久，多少還是知道你的性子，一般你不說話，就說明我猜對了。”
“你，可以被吸收。”
葉倩二話不說，靈力注入頭骨，隻見磅礴的力量從裡麵迸發出來。
力量炸開。
就見封印陣法也黯然失色。
而這一股力量，比之煉虛還要強。
葉倩想，渡劫期也不過如此了。
“又或者……”葉倩抓在了手裡，輕聲說，“這就是仙的力量啊。”
頭骨沒吭聲。
可葉倩已經明白了。
她大笑出聲。
“你在害怕嗎？”